“钥匙给你,合同在桌子上,先签六个月的租期,然后看情况。如果你表姐找到新地方不想再住,随时可以离开。当然,如果有表现不好,意外情况之类的原因的话,那我保留权利断约。”
我把钥匙递给一大早便来了的袁向东,大概解释了合约的条款。
他也表示认同,都是一些很常见的租房要求和规矩。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了,周铭,你帮了我俩大忙!什么叫好兄弟?以后你有什么麻烦的话,我随叫随到!”袁向东拍胸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好笑地挥了挥手说道:“得了得了,别给我搞这些肉麻的东西,大家都是年轻人,互相帮助没什么可说的。你表姐要是住得好的话倒也不是不能长期合住。”
袁向东揽过我的肩膀,暧昧地笑道:“兄弟,你也见过她了。说实话,我表姐不错吧?学历够高,素质强,人也漂亮,只不过是最近运气不佳而已。为什么我偏偏介绍她来你这里住呢?还不是因为信得过你的人品,欣赏你的为人?你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我鄙夷地看着他说道:“知道人家流年不利还想我趁机而入,你也太过分了吧?我冰清玉洁的一个磊落君子还会做这种事?”
这次轮到袁向东鄙视我了。
我俩在互损之中出了门,袁向东跟我说他下午三四点估计就完事儿了,不过今晚有事,下次再请我吃饭。
一路跑到武馆之后又是已经开始习惯的罗师傅式全武行,虽然一周下来我已经逐渐适应这种高强度的训练,但是按照罗师傅的意思,大概得到新年才会有阶段性的改善。
今天的训练完毕后,我把一叠事先准备的文件递给罗师傅:“罗师傅,这里是我家里几十年前偶然得到的一份拳谱,想让您鉴定一下到底是不是真东西。”
我交给罗师傅的正是从超越空间里兑换出来的《沾衣十八跌》,虽然秘笈本身已经背得烂熟了,并且安静地被我保存在家里,但是没有老师教导,我这种零基础的人还是不敢随便练习。
罗师傅随手接过文件说道:“嗯?确实,我也有不少学员家里有过类似的传承或者以前得到的一些技法。不过真正有价值的秘传很多都已经消散了,要不然就已经被吸收到已有的现代武术里……”
罗师傅一开始还为我讲解了一些这种流传下来的技法来源,但是他看着看着,脸色逐渐变得严肃。
我在一旁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感觉有底了。
“小铭,你说这是你家里偶然得到的?”
我随口乱扯:“是的,据说是我外公年轻时学武的师父临终托付给他的。可惜我外公也只学了皮毛,后来只是把这本《沾衣十八跌》当作一般的传家物留了下来。我小时候也见过几次,一直想着要找个师傅学一下,到现在才有机会。”
罗师傅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沉思了良久才开口说道:“你外公的师父,应该是个真正的练家子。民间流传的沾衣十八跌我也曾习过,是一种高明的擒拿手,包含了摔跤的技法和太极的借力打力。”
“你的这卷《沾衣十八跌》跟我熟悉的那套拳法有所相似,但又似同源异流,对于一些技法的校对和细微变化非常精妙,而且特别强调”内力“与劲力的结合……这跟我们内家拳内三合里的气与力合,意与气合似乎不是一码事。可能是有着配套的硬气功或者是玄之又玄的拳谱话术吧?毕竟我们没有武侠小说里的那种真气,内力。”
我听得连连点头,这应该就是那价值5000奖励点的配套内功相合之处。
我问道:“那,内力暂且不管他,您能不能教我这拳谱里的技法?当然,额外的课程费用我自然愿意支付。”
罗师傅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道:“你确定?这本《沾衣十八跌》放在百年前可是会让江湖人士打得头破血流的真正秘籍,我要是教授于你的话那也相当于我自己就学透了。”
我不在意地挥手:“罗师傅,那是当年,现在是2020年,我们生活在现代的特色社会主义社会里,武术作为好勇斗狠的手段已经不是被提倡的东西了,大家讲究的是文化传承,发扬。故步自封,敝帚自珍的那一套早就该被舍弃了,否则的话我们中华武术只会越来越式微,您说是不是?这套拳法您学会了,流传下去交给更多的人,让我们武术界发扬光大,才是它最好的归宿,而不是作为一本破旧的老书藏在我家里。”
罗师傅讶然说道:“没想到你看得这么清。没错,社会已经现代化了,我们的传承,我们的武术要是不跟随社会的脚步一起现代化的话,终究是会被时代抛弃的。坚持传统诚然可贵,但适当的时候也得变通。可惜道理大家都懂,真正牵扯到自己的传家技法时却没几个真的愿意拿出来革新,传授,哪怕是能让自己也从中获利,也不愿意。也不知多少家的精粹,拳法,都在传统的固执里流失了,唉。”
他肃穆地抱拳向我行了一礼:“周铭,既然你信得过我罗岸,信得过我们方氏太极,那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代自己,也代未来所有会从你的无私分享获益的人向你示以敬意。至于费用就不用了,能习得这么珍贵的一份拳谱,应该是我向你付费才对。”
我也依葫芦画瓢地向他回了一礼,说道:“那罗师傅这复印的文件我就交给您研究了。您觉得以我的进度能不能下个月就开练?”
罗师傅摸了摸下巴,说道:“下个月我们应该可以开始实战练习,也够时间让我摸索这套拳。沾衣十八跌是实战性颇强的一套拳术,若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以它为基调来进行实战训练,如何?”
我点头,这正合我意。
洗澡吃饭后,我悠闲地走回家。
虽然目前的进度已经算是很好了,但是像我这样的初学者要想形成战斗力还得苦练三个月才行。
这还算是我花钱请了水平高的老师,用上先进的器械和专业的饮食。
一月份的武侠位面任务是灵魂穿越,原理,效果,我一概不知。
运气好的话降临在一个有武功基础的人身上,运气不好降临在一个残疾人身上也不是不可能,让我很是牙疼。
看来还是得靠武力外的东西……难怪超越者这么看重我,智商高就是好。
“以智取胜,以智取胜……什么时候我也能过把以力破巧的瘾啊?”
看了看手机,几个小时前袁向东给我发了消息说已经搬家完毕,下周再请我吃饭。
嗯,说起来,林蔚烟应该已经入住了吧?
回家之后,果然发现门前的鞋架多了几双女士款式的鞋子。
是不是该跟这个新房客聊聊天,互相了解一下?
这时,次卧的门打开,林蔚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米色的长袖毛衣和灰色的宽松运动裤,脚下是一双浅蓝色的拖鞋。
毛衣不算修身,但在她胸前傲然耸立的一对丰硕美乳前却被撑出了一道撩人的弧度。
修长的双腿直立,露出一小段洁白的脚踝和可爱的脚趾头。
我有点乍舌,上次见面她穿着宽大的卫衣,完全没想到衣物之下隐藏了这么凶狠的身材。
还好被高强度训练充分地操练一整天的我起不了任何欲望,仅仅是点到为止地看了两眼。
她似乎精神比昨天好一些,姣好的面容不再是病美人的样子,白皙的皮肤也多了一分红润。
她好像刚洗澡不久,润湿的发丝被拨到左肩裹着毛巾,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我。
“嗯,晚上好,合同我已经签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哦?好的。你既然觉得没问题那我也签个字。我也顺便说一下我个人的生活习惯。你有什么需求,或者关心的东西也可以告诉我。”
我俩坐餐桌旁,林蔚烟拿过合同。
我扫描了一眼之后,看到她在结尾处的签名,顺手签了个字。
“这份给你保管。至于日常生活,厨房随便用哈,我这段时间很少会在家里吃饭。有什么东西想要放在客厅里的话只要不是太大件都没问题。老实说,我在家百分之九十的时候是会呆在房间里的,所以只要声音不大,其他地方随便用。”
林蔚烟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见状继续唠叨了一堆关于清理,公共空间,客人,之类的事情。
连说了几分钟之后有点口干,起身倒了杯水。
“嗯,应该就这样了吧?你要不要喝杯水?如果没问题的话那就祝我们合住愉快。”
林蔚烟摇头道:“我能这么临时地住进来就很感激了,没有什么特别要求。”
我坐回椅子里摆手:“林小姐不用跟我客气,向东是我的好朋友,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我上周刚看到筑巢公寓的新闻,看得我真是怒火中烧。这么缺德的金融手段,哼。不过你好不容易从中脱离,我们不聊这些糟心事。”
林蔚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问道:“嗯,谢谢。你叫我蔚烟就行了。你跟向东是怎么认识的?”
“哦,呃,行。你叫我周铭,小周,小铭,都行啊。我跟东子是大一的室友。所谓臭味相投吧,我们宿舍六个人都很合得来。他读的是计算机科学,我读的是经济,刚好大一大二有两门数学是一起上的。那时候的他不是靠我给他补课续命的话,根本没可能及格。”
林蔚烟被我逗笑了。
我谈兴一起,给她讲了几个我们宿舍兄弟的故事,强调了我对于袁向东背叛兄弟们,和女朋友共筑爱巢的失望。
“我听东子说你也是我们沿海大学的校友,你读的是什么专业?对校园生活感觉如何,相对于出去之后的感受。”
林蔚烟缓缓擦着被毛巾裹住的头发,说道:“我读的是传媒专业,也涉及数字媒体生产,当年很有野心地想当一个制作人。毕业之后找工作好难,足足花了我八个月才找到一家小公司的位置。干了没几个月就因为疫情被裁了,然后就是漫长的再就业……”
她的眼睛里多了一股哀伤,无神地看着前方:“我家也没多少钱,本来读完大学已经不容易了,疫情一起更是艰难。筑巢公寓的租房价格比行情便宜不少,那时的我急病乱投医,能省就省,家里为了帮我付疫情期间的房租已经没有余力了,所以看到这个价格就住了进去,没想到只住了半年。呵呵……”
林蔚烟的语气充满了苦涩。
我默然无言。
这世道确实难,我们已经是控制疫情最好的国家了,也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
经济停摆导致的资金链断裂让筑巢这种几近金融诈骗性质的大风险公司终于暴雷,然而就算是许多账本健康,行事战战兢兢的企业也被活活耗死。
她擦了擦眼角,自嘲道:“现在房东每天都打爆我的手机,想要房租。我交的那几万块都被人筑巢公司卷走了,哪有什么钱再给房东?”
我忍不住开口道:“你只要咬定一件事就可以:可以跟他联合向筑巢维权,其他的一概不谈,他想从你这里获得房租必须得从筑巢那里诉讼回来。如果筑巢和房东签的合同属于代理人合同,代理人把钱卷走了,房东是没办法再从租客那里寻求损失的,必须从代理人那里解决问题。你的房东是只有你这一套房还是有很多套?都是租给筑巢的吗?”
林蔚烟怔怔地看着我,问道:“他好像在我们的公寓里买了三四套,都给筑巢租出去了。那……他不会告我么?”
我冷笑道:“有这个可能,但是他的诉讼能否胜诉要看合同具体是什么样的。目前看来,不同法院的判断五五开的样子。在这之前,更大的可能是他得应付走投无路,只能留在房子里的租客,根本没办法来找你麻烦。这件事已经闹大了,政府不可能让十几万房客流落街头的,已经开始出通知严禁房东通过胁迫,砸锁,停水停电等行为来逼人退房。落到实处当然不可能完全遵循,但是也够房东烦恼的。”
“你已经脱身而出了,这是你最大的优势。现在房东最大的问题是肯定有租客不仅不愿给房东筑巢收走的房租,还要留在房子里住到合约结束的日期。因为他们没其他地方去了。对这些人来说,退租是最坏的选择,所以他们一定最顽固。房东当务之急是对付他们。如果房东想要搞你的话,必须证明他和筑巢之间不是委托租赁关系,这个诉讼成本很高,足以逼退大部分想要走这条路的人,最后还是得协商。”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理论上,筑巢全责,房东房客都是受害者,大家都应该向筑巢诉讼。现实里,筑巢跑路,逼得房东房客互相捅刀子,房东天然性地把握主动权,只要你还住在他房里,他可以以非法侵占房屋的由头搞你,能跟你玩阴的,早上出门晚上回来行李丢在走廊里门锁都给换了。如果你现在还不得不住之前的房子的话,那我只能建议你拉下脸跟房东好好商量。但是你不再住他的地方了,主动权就反过来了,他想要追房租,必须打官司。法律系统别的不说,拖字诀是可以硬生生拖死人的,甚至连找律师代理都不用。”
“我甚至可以预判,以目前这个事件形成的社会影响,法院对房东想要从已经搬走的房客那里继续起诉追回房租的行为,不会有好脸色的。所以你就用这点跟他谈判:在这么短时间里退房搬走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他还能再租出去弥补损失。要钱没门,要一起上诉可以,大家都是受害者。他要是咄咄逼人的话你就往死里拖,拖死他。”
“现在有点很重要,你付的房租是年付,还是跟小众银行贷款的?还有就是,你准不准备找筑巢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