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阿卡迪亚被三圈城墙分割为了内城、中城和外城。内城是国家的核心,中城是商业的枢纽,外城是民居与郊区。华美的玛利亚大教堂虽坐落于外城,却是由贵族教会一手操办的。
“很久以前,世上存在着惧怕阳光的邪恶巨龙尼德霍格,它吞噬着大地上的一切光亮,企图创造永恒的长夜。”
“然而,阿卡迪亚人的坚毅感动了上苍。至高无上的主赐予了骑士们斩断黑夜的力量,勇士们用燃烧着的长枪凿穿巨龙的黑甲,为世界带来了新的黎明。”
温暖的阳光填满了教堂,三个小女孩围坐在女主教尤里乌斯身边,聆听着熟悉的故事。
“尤里乌斯妈妈,这个故事我们都听腻了,换一个嘛。”名叫尤娜的女孩抱怨到。
“好好好~不过啊,神圣的历史,需要我们去尊敬。勇士属于过去,信仰属于现在。无论何时,我们都不能丢掉虔诚。”尤里乌斯轻轻抚摸着尤娜的头发,露出慈祥的笑容。
三个女孩分别叫尤娜、诺瓦和艾拉,是玛利亚圣母院收养的弃婴。主教尤里乌斯·加西亚教会了她们读书识字,并向她们灌输着信仰的重要和神明的伟大。
对三个孩子来说,尤里乌斯就是她们的妈妈。尤里乌斯的故事,就是她们对世界的全部认识。她们爱戴着可亲可敬的女主教,无忧无虑地活在教堂的庇护下。
直到那一天,尤娜不顾尤里乌斯的明令禁止挤进了吵闹的教堂,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被一丝不挂地绑在十字架上。少女双眼发红,野兽般地挣扎着;尤里乌斯神情冰冷,高声宣判读着判决。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寄宿于人体的魔物。被寄生之人会变得狂暴和嗜血,逐渐失去人性。教会将受寄生之人处以火刑,以期用神明的力量净化污秽。每当这时,教堂里都会挤满看热闹的人群。实际上他们并不关心处死的是什么,他们只是想寻求剥夺他人生命的刺激。
但尤娜不知道这些。晚上,她战战兢兢地走进尤里乌斯的卧室,想要问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十日午时,取三爪蜥尾交予卡洛斯后殿管家。务必隐藏好身份。”尤里乌斯在一张小纸片上飞快地写着,然后习惯性地向后一望——看到了离自己咫尺之遥的尤娜。尤里乌斯吓的浑身一颤,羽毛笔都扔在了地上 。
“干什么?”尤里乌斯愠怒地厉声问道,她尖刀般锐利的目光吓得尤娜浑身颤抖。
“没.....没事。”尤娜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挤出了一句话,飞快地掉头跑开了。
然而,尤里乌斯心中的恐惧不亚于尤娜。她看到了吗?她看懂了吗?尤里乌斯将眼前的纸片撕成碎片、揉作一团、用力捏紧,愤怒地锤着桌子。
明亮的教堂里,两个女孩围坐在尤里乌斯身边。
“尤娜怎么没来?”尤里乌斯故作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慌张。
“她呀,她说她看到了什么可怕的——”
“她可能身体不太舒服。”诺瓦打断了艾拉。
“可怕的什么?”尤里乌斯突然目露凶光。
两个女孩害怕地望着女主教,一言不发。
“啊——没事。让她好好休息,别太贪玩。”尤里乌斯又恢复了慈祥的笑容。
三天之后,尤娜突然在走廊里眼红发狂,把一名修女扑倒在地上撕咬。尤里乌斯随即主持了火刑,然后安排了尤娜的葬礼。
“天杀的魔物,残忍地侵占了我可怜孩子的身体,伤害了虔诚的修女。恶魔会在这片大地上传染——即使是我们的至亲,我们也绝不能手软!”葬礼上,尤里乌斯情绪激昂地说着,不住地掩面抽泣。
艾拉被吓破了胆,终日蜷缩在屋里,不久就卧病不起。诺瓦无法相信这一切,暗中调查着有关魔物的信息。
终于,诺瓦找机会偷来了尤里乌斯贴身携带的钥匙,她没有找到有关魔物的文件,却发现了贵族暗中谋害骑士的证据。
诺瓦慌张地合上柜子,却发现尤里乌斯已站在自己身后。
“你以为我看不见你的小动作?”
尤里乌斯步步紧逼。
“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诺瓦哭喊着。
“我对你们不够好吗?你们为什么偏偏要寻死?!做掉那些老东西,是为了这个陈腐国家,是为了大义!你懂什么东西!”
尤里乌斯抓住诺瓦的头发,把一个粗壮的蠕虫塞进了诺瓦的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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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阳光洒满教堂,墙上高悬着的镀金十字架熠熠生辉。在这本该庄严而神圣的建筑里,却挤满了歇斯底里的人群。他们簇拥着教堂中央搭起的木质十字架和祭坛,簇拥着十字架旁衣着华丽却面目狰狞的女主教。
十字架上绑着一个裸露的少女。她的舌头已经被剜去,她的手脚已经折断甚至扭曲,锈蚀的钢钉插在手腕和脚踝里。粗糙的麻绳深陷进污迹斑斑的皮肤,望而生畏的伤痕无声地倾诉着她的遭遇。少女血红的眼睛里,流着绝望与愤恨的泪滴。
女主教高举着写有一串串名字的书典,那是亵渎者的坟墓,那是教会的权柄。
”魔物绝不可被饶恕!看看它的样子吧,它剥夺了受害者作为人的生命和尊严!”
人们在欢呼。人们嘲弄地看着女孩鲜血淋漓的下体。
“多少人因为魔物家破人亡,而如今我可怜的孩子们,也没能幸免。我们要让这恶魔尝尝我们的痛苦!”
人们在咆哮。他们不只是麻木,他们已经乐此不疲。
“烧死它!让诺瓦可怜的灵魂在烈火中安息!”
他们点燃了干柴,他们在女主教的吟唱之中手舞足蹈。
火舌窜上了少女的酮体。水泡从血肉中渗出,表皮仿佛在沸腾。皮肤先被炙烤成苍白,转瞬间又被灼烧为焦黑。她绝望地哭喊——但是她已经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少女已经停止了最后的挣扎,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在猛然间熄灭。少女翕动着碳化的嘴唇,身上蒸腾着烟气。
人群中一片死寂。
“恶魔没有被烧死!这是魔鬼在护佑牠的使徒!让我们砍下它的头!”
女主教带有一丝惊恐的尖锐嚎叫重新煽动起了被吓住的人群。一个强壮的男人怒吼着爬上了祭坛,用漆黑的斧子砍向少女漆黑的脖颈。
“噗!”
斧落之处没有喷出鲜血,却流出了骇人的黑色液体。石油般黏稠,缓慢地涌出,不自然地翻腾着,仿佛拥有生命。
诡异的触手从黑暗中蜿蜒而生,荆棘般的锁链在墙壁和地面上爬行,向空中卷曲、缠绕,搅动起红色的火光。
“啊!这该死的魔——”
女主教的头颅在一瞬间被捏碎,脑浆和血液喷向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剩下的无头躯干被粗大的触手举向半空中,从中间撕成两半。随即更多的人被撕成了碎块,鲜血和残肢在人群中无序地喷薄、飞舞。人们四处奔逃,脚下拖拽着零碎的尸块;人们高声尖叫,口中灌进了飞溅的脑浆。宏伟的教堂里,歇斯底里的人们合奏着生命终结的乐章。
洁白的阳光洒满教堂,墙上高悬着的镀金十字架挂满了粘稠的红浆。少女跪倒在这鲜血铸成的宫殿里,冰冷的泪在苍白的双颊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