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西塞罗的厚礼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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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黎塞卡的气象塔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觉得好震撼啊。”塔妮娅透过马车的窗帘遥望,远处高耸入云的尖塔率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传闻中露拉尼亚帝国全境的大城市都设置了能改变气象的高塔,黎塞卡的天空常年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想必正是得益于此。

   身为西塞罗公国的三王女,塔妮娅·西塞罗完美地继承了西塞罗王室的美丽外表——一头浅樱色的光亮长发如瀑布般流泻而下,蓝宝石一般的眼眸澄澈纯净,精致的五官宛如雕塑名手的杰作,由王室裁缝精心制作的宫廷礼服把少女天鹅般的脖颈和白瓷般的脊背都裸露在外,轻薄的布料下少女窈窕的身体线条若隐若现。据外交官的建议,这样的打扮能够在见到那位庞大帝国的统治者时,使得对方对西塞罗公国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她此行正是作为公国的特使来到露拉尼亚帝国,来与统治露拉尼亚帝国的女王签订一系列对公国意义非凡的合约。

   “合约全部签署完成以后,我们在城里玩几天吧。”塔妮娅的手还搭着窗帘,目光已经回到了内部装潢华丽的马车车厢里。这次出行她并没有带太多的随从,只有一位女仆和一位贴身侍卫跟随着她,此时她的贴身侍卫正在充当马车夫,而能在车厢里陪她解闷的也就只有她的女仆贝翠丝了。

   “跟着殿下出来真是太好啦~”这位有着一头活泼的栗色长发的少女年龄甚至比塔妮娅略小,可爱的面庞还稚气未脱,她的家族代代侍奉大公的子女,因此虽然她还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但她已经能得心应手地完成一位皇家女仆每日所需的所有任务。

   “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是吗?”塔妮娅看着窗外广场上的女王雕像,白色大理石雕刻的石像意外的精细,塔妮娅甚至能看见女王衣服上镶嵌的宝石——美丽的女王身穿祭祀礼服,张开双臂似乎要把来自神明的恩泽播撒给她的子民——安洁莉卡·维斯帕尔温女王,露拉尼亚帝国的现任统治者,在来黎塞卡的路上,塔妮娅听说了许多关于她的传闻,有人说女王收集贵族少女的血以达到青春永驻,有人说女王会把她的战俘做成祭品,也有人说女王是某位黑暗神祗的子嗣……但除开这些黑暗的传闻,女王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在统治露拉尼亚的十几年间向周边扩张,大大扩大了帝国的版图,完全足以称作一位英明神武的帝王……因此露拉尼亚的大多数人都对女王十分崇敬……但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恐怕还得等塔妮娅亲自见到女王才能知晓。

   “说起来,殿下为什么不带克蕾儿姐姐一起出来啊。”正当塔妮娅在脑内分析着有关女王的情报的时候,贝翠丝突然问道。

   “克蕾儿……她不适合和我一起来这里。”塔妮娅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起了自家青梅竹马在自己临行前悲伤的面容——克蕾儿·贝玛尔是她自幼的玩伴,也是她如今的挚友……但她只是某位宫廷女官的女儿,若不是恰巧那位女官曾服侍过塔妮娅,塔妮娅也不会与她结识……如今,克蕾儿想见塔妮娅只能依靠暗中幽会,因此得知塔妮娅出使异国的消息后,两人只能悲伤地暂时分别,“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她也不会寂寞太久。”塔妮娅看着窗外变化的场景,不由得思念起仍在故乡等候自己回来的挚友……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驶入了城市中心。

   “殿下,我们到了。”马车很快便停在了露拉尼亚金碧辉煌的王宫门口,沉稳的声音呼唤着塔妮娅,塔妮娅拉开马车门帘,她的贴身侍卫多罗茜便托起她的手,扶着她安安稳稳地下了马车。

   王宫外的广场格外空旷,除了巡逻和值守的禁卫军以外,塔妮娅没有看见任何迎接她的人……除了一个女人。

   “怎么样,城里还看得过去吗?塔妮娅小姐。”富有磁性的女声抛出一个问题,午后稍显强烈的日光下,一位比日轮更加耀眼的女人就站在马车旁——一头灿金色的长发柔顺而闪亮,熔金般的眼眸美丽而威严,绝美的面庞带着圣洁的气息,华丽的墨绿色宫廷礼服勾勒出她优雅的身体曲线,恰到好处犹如经过神明雕饰。

   “您是……安洁莉卡陛下……”看呆了的塔妮娅勉强挤出一句话。

   “叫我安洁就好。”安洁莉卡微笑着,示意塔妮娅放轻松一点,“欢迎仪式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想亲自来接你们……我可不想让那些讨人烦的礼仪官比我先见到我可爱的客人们,他们只需要在里面干等着就好了。”

   “安洁……陛下……”安洁莉卡靠得很近,塔妮娅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味,一切黑暗的传闻此时都在直面这位女王时崩解……塔妮娅可以肯定,这样的一位女王与那些黑暗的传闻没有任何联系。

   “别太拘束,每一位友好邻国的使者都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更何况是您这样美丽的小姐。”安洁莉卡自然地牵起塔妮娅的手,拉着完全愣住的她往王宫大门走去,“请您跟我来,欢迎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

  

   “接下来就由我来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吧。”在复杂到有些累人的欢迎仪式后,安洁莉卡女王让所有官员和随从全都退下,自己独自来到了塔妮娅一行人面前,“那些礼仪官真够无聊的对吧?这么拖沓的欢迎仪式,要是把我可爱的客人们憋坏了怎么办?”安洁莉卡撩了撩滑落面侧的发丝,再一次自然地牵起了塔妮娅的手。

   “安洁陛下……”塔妮娅的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只是短短几小时的相处,这位颇具魅力的女王便已经深深地吸引住了塔妮娅,更不要说她此时正非常亲密地牵着自己的手,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莹润小手上传递来的温软触感。

   “怎么啦,塔妮娅小姐,您和您的侍从似乎都有些拘束呢……真不必这样拘谨,把我看成您的朋友吧。”安洁莉卡笑着拉了拉塔妮娅,很难想象这位统治着庞大帝国、对外杀伐果断的君王,此时却如此亲切地对待她的客人,几乎毫无压迫感可言。

   “啊……嗯……”女王的过于主动依然让塔妮娅不知所措,而贝翠丝和多罗茜显然也都明白,这样的外交场合并不适合让她们插嘴,两人只是默默地跟随着女王和塔妮娅的步子,四人就这样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离开了王宫。

   “这里离那边还挺远的,走路过去可不行……艾尔芬,来!”安洁莉卡朝着天空挥手,塔妮娅抬起头,骤然吹起的大风吹动了她浅粉色的长发,一只白色的狮鹫不知从何处出现,从天而降来到众人面前,“啊,这家伙是艾尔芬,我偶尔会骑着它出去兜风。不用害怕,它很温顺。”安洁莉卡淡然自若地为塔妮娅一行人介绍着,拉着塔妮娅一同坐上了狮鹫低伏的后背。

   “两位小姐,你们也快上来吧。”安洁莉卡安置好塔妮娅以后,又朝着贝翠丝和多罗茜招了招手。

   “诶,这个要……呜哇!”个子娇小的女仆显然对于眼前的大家伙有些不知所措,但身手矫健的侍卫已经一把揽着她的腰把她半抱起来,安洁莉卡伸手一拉,女仆便被拉到了狮鹫宽大的后背上,随后侍卫也跳上狮鹫的后背,把还在回味着腾空感觉的女仆轻轻搂住。

   “这位小姐好身手。艾尔芬,走!”安洁莉卡微笑着夸赞了多罗茜一句,她摸了摸狮鹫的头,那只狮鹫随即腾空而起,载着众人飞上高空。

   在高空俯瞰黎塞卡这座城市,毫无疑问比在地面上更加震撼,除了高耸入云的气象塔,层层叠叠的建筑群和道路上密布的行人车马都让人深深体会到这座城市的繁华……尽管载着四个人,但这只体型偏大的狮鹫在稳稳地承托着众人的同时还能做出盘旋的动作,像是导游一般在向目的地进发之余不忘带领公主一行人欣赏一路上的风景……不过这多少影响了效率,等到女王向塔妮娅指出专门招待外宾的宾馆位置时,先前载着塔妮娅一行人和她们的行李的那辆马车已经被女王指派的接待人员驾驶着停在了宾馆外——从一路上的距离来看,王宫距离宾馆并不太远,如果不是狮鹫一路上兜兜转转,她们可能会更早来到这里……不过塔妮娅并不讨厌这种兜风的感觉,带着她们兜风的安洁莉卡女王显然也是乐在其中。

   “怎么样,小姐们,坐着艾尔芬兜风的感觉很棒吧。”安洁莉卡打了个响指,那只狮鹫随即再次升空,消失在天空中,女王扫视了一下宾馆前的小广场,除了卫兵以外,还有两个工人抬着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桌子走出大门。

   “这些家伙的速度真慢。”安洁莉卡无奈地叹口气,依然牵着塔妮娅的手,仿佛两人已经是最亲密的女伴一般,“抱歉,塔妮娅小姐,让你们见笑了,今天上午有个不听话的小家伙闯了进去,所以里面……呃,有点糟糕。”

   “诶,小家伙是?”塔妮娅有些奇怪。

   “一只雾行虎,那小家伙变成雾钻进了房子里,禁卫军花了一番功夫把它赶了出来……幸好它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安洁莉卡说着,和卫兵使了个眼色,一个卫兵上前为她们开门。“我们进去吧。”女王说。

   等到众人来到走廊,塔妮娅才明白女王所说的情况——地上隐隐有着散落的木质碎片,工人们正在给布满划痕的墙面贴新的墙纸……在看到女王以后,这些工人敬了个礼之后又赶忙把动作加快了一些。

   “塔妮娅小姐,您看到这些挂画了吗?这些挂画就是我国与他国友谊的象征,在我们两国之间的合约签署以后,这个场景也会被挂在这里……希望我国的画家能描绘出您光彩照人的样子。”安洁莉卡指着墙上的挂画对塔妮娅介绍着,虽然据塔妮娅所知,其中所描绘的某些历史时刻并不像女王所说的那么愉快,但这不在她应该考虑的范围之内……毫无疑问女王现在视她为上宾,或许不但她能在明天的会议上完成所有合约的签署,还能从中争为国家取更多的利益……

   “安洁陛下,我也是如此希望,希望我们两国的友谊能传为一段佳话。”塔妮娅看着挂画,不免也有些出神,直到多罗茜突然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她才回过神来。

   “抱歉,安洁陛下,我想我们需要先安顿下来。”在她们说话的当口,接待人员已经帮忙把马车上她们携带的所有行李都放进了她们的房间,塔妮娅看了看安洁莉卡,女王笑着拥抱了塔妮娅一下。

   “嗯,一路上辛苦了,塔妮娅小姐,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也有要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明天我们在会场见。”安洁莉卡挥了挥手,在两位接待人员的簇拥下离开了,而另外的两名接待人员则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塔妮娅礼貌地回绝了她们,带着贝翠丝和多罗茜走进了为她们准备的房间。

   一进房间,一种缱绻温柔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给人很强的亲切感,水晶吊灯投射出明亮的光芒,两张洁白的大床占据了房间的大半空间,明净的玻璃窗被厚实的墨绿色窗帘覆盖,拉开即可眺望不远处奢华的王宫,众人的行李则被放置在专门的隔间里,除此之外,房间内还连着一个颇为豪华的浴室。

   “呼……殿下,那个女王好吓人啊。”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多罗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觉得安洁陛下还挺好相处的吧,完全没有架子呢。”塔妮娅回想起女王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位自来熟的密友。

   “就是这样才吓人啊,殿下。”贝翠丝说道,“她拉我上来的时候,全然没有顾虑的样子……哪怕是陛下,看我们这些侍从也不会像她那么友善……我觉得她好奇怪。”

   “可能这就是她能君临露拉尼亚的原因吧。”塔妮娅感叹道,“希望明天能一切顺利……对了,贝翠丝,你先去准备洗澡水吧,我想洗个澡。”

   “没问题~”贝翠丝开心地笑着,蹦蹦跳跳地去了浴室,她曾说过能服侍于公主是她莫大的荣幸——她打心底这么认为。

   “好了,多罗茜,刚才你发现了什么?”等到确认贝翠丝已经进了浴室忙活,塔妮娅才对一直一言不发的侍卫多罗茜发问。

   “殿下,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痕迹恐怕不是简单的猛兽袭击……根据我的经验,更像是打斗。”多罗茜沉声说——这位年轻的侍卫留着一头飒爽的黑色短发,清冽的蓝瞳和薄薄的嘴唇都给人严肃冷淡的印象,这样的外貌能够让人减少因年龄而对她产生的质疑,转而更加容易注意到她的专业性。

   “你的意思是……安洁陛下是在骗我们?”思考片刻后,塔妮娅沉声说道。

   “目前还不能确定……要制服一只那样的猛兽,恐怕也要经历一场激烈的打斗……只是现场的痕迹有些不像是人与野兽战斗的痕迹。”多罗茜说。

   “嗯,不过也许这不是我们该过问的事情……还是……”

   “咔哒。”

   “殿下小心。”异常的响动出现后的片刻之间,多罗茜悄无声息地拔出腰间佩戴的短刀,把塔妮娅护在身后。窗帘不知道何时开了,一位少女从打开的窗户中钻了进来。

   “好久不见,多罗茜。”少女淡然地说。

   “抱歉,克蕾儿小姐。”多罗茜慢慢收起刀,“您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克蕾儿关上窗户,把厚厚的墨绿色窗帘也一并拉上,少女金色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盈地跳动,无拘无束得如她本人一般。

   “当然是搭你们的马车来的啦,我偷偷藏在装行李的地方,还差点被那个女王的人搬走呢……幸好我溜得快,没被她们发现。”克蕾儿笑了笑,朝着多罗茜身后的公主招了招手,“我来陪你啦,塔妮娅。”

   “多罗茜……”塔妮娅看见克蕾儿对她使了个眼色,于是她轻轻碰了碰多罗茜的手背,然后走到克蕾儿面前,侍卫无声无息地去了浴室,房间里只剩下了塔妮娅和克蕾儿两人。

   “怎么啦,我的公主殿下。”克蕾儿以一个轻松的语气说着,但塔妮娅已经表情僵硬地冲了上来,直直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我好想你……笨蛋。”塔妮娅低声啜泣着,带着泪花凝视挚友如湖水一般清澈的蓝眸,她没有想过二人会这么快就再次相遇,但她的心中早已刻满了对对方的思念,而克蕾儿也同样深情地凝望着她,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塔妮娅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可真爱给我添麻烦,就这么混进来了我可怎么交代。”塔妮娅低头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半是抱怨地对克蕾儿说。克蕾儿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而且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告知自己,这样的情况显然不应该过多地诉说自己的思念。

   “那就说我是你的侍女吧,只不过我没和你们一起去见女王而已。”克蕾儿温柔地摸了摸塔妮娅的头。

   “哼,这么敷衍的理由一定会被发现啦。”塔妮娅轻轻嘟了嘟嘴,推了推克蕾儿的肩膀,“我们到床上去说吧,今天不和我把话说清楚可有你好受的。”

   “塔妮娅,你说话总是这么让人心动。”克蕾儿坏坏地笑着,拉着塔妮娅和她一起上了床,两人盘腿坐在大床上,互相面对对方。

   “你这个家伙就会耍嘴皮子功夫。”塔妮娅说,“等会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和父王解释。”

   “那就我来教你解释好了~”克蕾儿说着,突然把声音放低了一些,“对了,塔妮娅,那个女王……你觉得怎么样?”

   “安洁陛下吗?她是个好国王,对人非常友善,也有足够的魄力,我想,让她统治这片土地,绝对是实至名归。”塔妮娅说。

   “其实,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发现了一点,关于这位女王陛下的秘密。”克蕾儿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刚才从马车里溜出来,到了宾馆的后花园,我看见……唔……哈啊——”少女突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浓厚的睡意突然笼罩着少女的意识,她的眼皮开始发沉,原本归纳清楚的线索也像是混进了墨的清水,变得愈发朦胧。

   “唔……我看……我……我可……可能是太累了……塔妮娅……”克蕾儿虚弱地靠进了塔妮娅怀里,塔妮娅不知所措地看着几分钟前还生龙活虎地从窗户翻进房间的青梅竹马此时变得十分疲惫,甚至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塔妮娅……我……我得休息……休息一会……”少女口齿不清地说着,塔妮娅只得把她搂在自己怀里。

   “那,克蕾儿你先休息一下……我……我……诶……我……我怎么也……”就像是被克蕾儿身上的疲倦传染了一般,刚才还状态不错的塔妮娅此时也顿感疲惫,仿佛一路上积压的疲劳都释放出来了一样,睡意就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顷刻间就淹没了所有严密扣合的思维链条,塔妮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但她已经没办法想明白自己如此疲倦的原因了,她本能地把怀里的青梅竹马搂得更紧了一点,然后她身子一歪,抱着克蕾儿侧身躺倒在床上,“克蕾儿……我……困……好困……”塔妮娅迷惘朦胧的目光停留在青梅竹马的金发间,然后缓慢上升到了床头——少女失神的双眼翻上了眼框顶,随后微微下沉的眼帘遮住了已经涣散的蓝色眼瞳,只把洁白的眼白露在外面。

   “哼……呼——哼……呼——”或许是过于疲累,两位少女都睡得格外深沉,沉沉的鼾声从两人放松微张的唇瓣间交织着呼出,悠然地飘荡在房间里。塔妮娅侧躺在床上,微合的双目翻着白,搂住克蕾儿的双臂已经失去了力量,只是轻轻地环住自己的青梅竹马,而克蕾儿则像小孩子一样蜷着身子躺在塔妮娅怀里,小脑袋深深地埋在公主的胸口,从少女嘴角淌出的涎液不断地浸润着公主胸前的衣物,洇出深色的水痕,随着痕迹的逐渐蔓延,越来越重的鼾声也飘荡在整个房间里……

   “哈啊——克蕾儿姐姐和殿下都好慢啊……我都有点困了……”贝翠丝止不住地打着哈欠,在她背靠着的浴缸里,一池温热的洗澡水已经放好,在温控魔导器的加热下,她并不担心过久的等待会影响洗澡水的效果……但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下无聊地等待着,而和她一起坐着小板凳陪着她的同伴是素来沉默寡言的多罗茜,毫无疑问地会让人犯困,更何况一路上作为女仆的她本就有些劳累……隔音良好的浴室里她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动静,自然也不知道公主和青梅竹马在外面正谈论些什么……虽然多罗茜告诉她这些东西公主殿下只想和克蕾儿单独说,可她还是很好奇。

   “耐心等着吧,公主殿下和克蕾儿小姐的关系那么好,肯定有很多想说的……如果困的话,靠着我睡会吧。”多罗茜话音刚落,贝翠丝就把小脑袋靠了上来。

   “唔……多罗茜身上好香……好舒服啊……殿下要是来了你可得叫我……不能让她看见我睡懒觉……呼……呼……哼……呼——哼……呼——”几次轻柔舒缓的呼吸之后,小个子女仆便很享受地打起了呼噜,而多罗茜肩膀的衣物也随之开始感觉到了些微湿润,侍卫在心中轻轻吐槽了几句同伴的入睡速度……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贝翠丝的呼噜声就已经愈发响亮,虽然浴室隔音良好,但睡相这么夸张估计就算公主殿下推门进来她也没可能第一时间叫醒……多罗茜叹了口气,困意却伴随着贝翠丝的鼾声漫涌了上来。

   “我怎么……好困……糟了……”无论如何现在也不是睡觉的时候……但不断加深的睡意已经不由得多罗茜做出什么抵抗,少女的小脑袋微微晃了晃,随后便宣告努力失败一般垂落下去,多罗茜的意识迅速黯淡下来,她的脑内根据现状突然联系到了一个词汇……

   “睡眠魔法……我……不能……困……不……”但少女只是无意识地说出了这个词语,意识就飞去了九霄云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说了些什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耷拉着头睡着了。“呼……呼……哼……呼——哼……呼——”比起先前被吐槽的女仆,侍卫的睡相更加不敢恭维,凌乱的鬓发略微遮掩住面庞上的放松表情,清亮的唾液线沿着少女的嘴角绵延下去,滴落在地板上,而更加响亮的呼噜声也从侍卫的唇瓣间飘出,隐隐压过了身边女仆的鼾声。

   “嘶……嘶……”在一片呼噜声中,不知何时混杂进了轻微的气流声,浅浅的白色雾气慢慢充盈在房间里,裹挟着睡魔的气息,把房间里本就熟睡着的少女们拉入更加深沉的梦乡。

   “哼……呼——哼……呼——”无论是浴室还是大床上,每位少女都酣沉若死地睡着,对于正在发生或是将要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浑然不知的她们正此起彼伏地放声打鼾,响亮的鼾声仿佛要把一切思虑和疲累都排遣出去。

  

   ……

  

   “塔妮娅殿下,请您醒醒。”

   “呼……唔……嗯……”

   在女孩子的呼唤声中,塔妮娅悠悠醒转过来。

   头很疼,眼皮也沉得几乎睁不开,但是随着意识的逐渐复苏,这些症状都得到了缓解。

   “唔……我这是……”费力地睁开双眼,塔妮娅看见一位身穿女仆装的接待员少女正在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塔妮娅殿下,还有三十分钟您就要去参加和陛下的会议了。”接待员说,“如果您继续赖床,恐怕会议就要延期举行了。”

   “啊……诶诶诶诶?怎么会?贝翠丝?多罗茜?”塔妮娅几乎要急得要跳起来,此时她才注意到此时自己的怀里还躺着一位少女。

   “唔……怎么了……诶诶诶?塔妮娅?”克蕾儿慵懒地从塔妮娅身上爬起,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在青梅竹马的怀里度过了一整夜。

   “如果您在叫您的两位侍从,很抱歉地告知您,她们也是刚刚被我们叫醒。”接待员淡淡地说。

   “诶……”塔妮娅和克蕾儿就像是两个犯下大错的孩子般不约而同地匆忙爬起,而多罗茜和贝翠丝也正刚刚从浴室走出,睡眼惺忪的两人看见公主和她的青梅竹马,顿时露出了无比歉疚的神情。

   “抱歉,殿下……”

   “完蛋了啦,我和多罗茜都睡过头了……”

   “那么,我们先告辞了。会有一辆马车在外面等候您,将您送到会场,希望您能按时到达。”在扔下这句话以后,接待员们离开了房间。

   “呜啊啊啊啊……殿下,都怪我昨天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我为什么睡得这么死啊……”贝翠丝一边悲鸣着一边在行李箱里翻找着衣服,“殿下今天要穿的礼服是……”

   “不用了,贝翠丝。”已经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塔妮娅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自家女仆、自己侍卫、自家青梅竹马和自己同时从住进房间的那个下午开始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如今她只能尽量解决眼前的麻烦事,“我就穿身上这套吧。”塔妮娅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无声地瞪了身边一脸赔笑的克蕾儿一眼,因为克蕾儿的睡姿,自己的胸口完全被自家青梅竹马的口水打湿了,这件轻薄的丝绸礼服能把塔妮娅丰满的胸脯完美地凸显出来,但是此时它也同样明显地显现出了一块黑斑。塔妮娅扫视了一圈四周,床头柜上醒目地摆放着一枚特别的宝石胸针,浅紫色的宝石上有着一圈圈规整的同心圆纹路,使得整块宝石看起来格外奇怪……塔妮娅不曾记得自己带来的行李里有这样的首饰,但此时毫无疑问她需要它。她从床头拿起胸针,走到梳妆台前自然地把它别在胸口。

   “殿下,那我帮您梳头发吧。”贝翠丝赶忙走过来。

   “嗯,多罗茜,你去帮克蕾儿梳梳头,这家伙头发都睡得乱糟糟的了。”塔妮娅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女仆熟练地梳理起自己微卷的浅粉色长发,鬓角的发丝都被收拢到脑后并编织成麻花辫,这种名为公主辫的典雅发型无疑是公主们的优选,也十分适合塔妮娅即将出席的会议。

   “塔妮娅,你要带我去?”克蕾儿问,“你怎么和那个女王解释突然多了个人?”

   “就按你昨晚教我的。”塔妮娅回应道。

   “你还真是会现学现用。”克蕾儿噗嗤一笑。

  

   ……

  

   “看来,您还有一位侍从小姐忘了给我介绍呢,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看了塔妮娅身后的克蕾儿一眼,笑着说。

   “嗯,她也是我的女仆。”塔妮娅淡然地回答道。

   “真是位可爱的小姐……不必担心,我这就为您准备一个座位。”安洁莉卡转头吩咐了一下现场的接待员,随即塔妮娅的座位边上边添上了一把椅子,“很高兴能邀请到您见证我们两国的历史时刻。”安洁莉卡笑着说。

   “不胜荣幸。”克蕾儿平淡地说着敬语,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然而塔妮娅并没有察觉到青梅竹马的异常之处,原本让她有些担心的事情此时轻松地得到了解决,这让她略略松了口气。塔妮娅也坐了下来,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安洁莉卡女王身上,作为此次会议的绝对关键人物,她能否在保证两国缔结友好关系的同时还能最大限度地为西塞罗公国争取最大利益,全看她与女王的交流。

   “别担心。”微不可闻的话语轻轻飘进塔妮娅的耳畔,塔妮娅自然垂放在桌下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公主微微偏过头,身边的克蕾儿投来鼓励的目光,随即有人轻轻拍打她的另一侧的手背,她扭过头,多罗茜和贝翠丝也同样投以鼓励的目光……塔妮娅的内心坚定起来,她是父王选择的特使,为了这一刻她已经在内心中演练许久。

   她理应充满信心。

   于是塔妮娅的面庞上泛起了微笑,而似乎是注意到这一点的安洁莉卡也笑了起来,所有的与会人员都已经落座,只有女王站在她的座位边,按照会议流程,先由她就两国友好相处发表讲话。

   “今天,对于露拉尼亚和西塞罗来说,都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日子。”女王开始了她的演讲。

   “来自西塞罗的特使:塔妮娅小姐和其他几位可爱的小姐们,带着西塞罗大公的善意来到露拉尼亚,她们跨越南部平原的茫茫原野来到这里,为了表达与露拉尼亚缔结友谊关系的决心……”

   一如塔妮娅的印象般,女王的语调平稳而温柔,动听的声音如同清泉般哗哗流淌,塔妮娅觉得自己心中始终涌动的不安渐渐平息,听着女王的演讲,她无比相信自己能在这次会议上取得成功,她充满了信心,只是……

   “露拉尼亚有句古谚语:‘没有朋友,心灵便如黑暗的荒原’,我们不会拒绝每一位朋友,正如黎塞卡不会拒绝温暖的日光……只要黎塞卡一日晴朗,露拉尼亚人便一日不会停止对友谊的渴求……”

   温柔的话语如和风般吹拂塔妮娅的耳畔,一种驱之不去的困意慢慢渗入了少女的意识……

   怎么突然好困……我这是……怎么了……

   随着这个念头的浮现,塔妮娅的思绪似乎也逐渐在温暖的睡意里融化了,女王的话语依然让人安心,但具体的内容却听不清了……眼皮渐渐下沉,眼前女王的笑脸,也模糊成了一团扭曲的色块……少女已经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了,思维的链条悉数溶解在困倦的潮水中,无数的信息从少女的脑海中流过,却无法激起思考的漩涡……塔妮娅疲倦地仰起头,黯淡无神的大眼睛里映射出会议厅里诡异的景象——正缓缓沉入睡眠泥沼的人并不只她一个……克蕾儿昏昏沉沉地耷拉着小脑袋,充满活力的金色马尾此时乖巧地贴在她白皙的颈侧;多罗茜的头稍稍歪向一旁,凌厉的蓝色眼瞳早就翻上了眼眶顶部,只留下大片大片的眼白;贝翠丝索性趴倒在桌面上,稚气未脱的小脸蛋侧着贴在桌面上,由于挤压而张开的小嘴已经开始淌出清亮的液体……但此时的塔妮娅并不能理解她眼中的这些景象意味着什么,准确的说,她的眼中完全是一片朦胧的灰雾。

   “……”少女无意识地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只是木然地张着嘴,然后浑身瘫软了下来……晶亮的涎水自她微微下垂的嘴角渗出,顺着少女光洁的下巴滴落在胸口的衣料上。

   “……即使是对于那些身处战乱的国家,和平的种子也只是在人们的心中沉睡。”女王的演讲内容已经从歌颂两国友谊联系到渴望和平的普遍性,然而对于台下真正沉睡的听众们来说,这句话似乎在无意中拨动了什么开关。

   “哼……呼——哼……呼——”坐在一起的四位少女一齐发出了响亮的鼾声,在这个安静的会议室里,少女们的鼾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与会者的注意力,也许先前他们还能对这几位打瞌睡的少女们视而不见,但此时回荡在会场中的、大得不像是女孩子会发出的呼噜声毫无疑问地逼迫着他们正视眼前的问题——与少女们的鼾声相比,女王的演讲成了微不足道的伴奏,但不知为何,女王本人似乎并未注意这个问题,而是泰然自若地继续演讲着。

   “哼——呼——哼——呼——”然而,就像是抗议女王的无视一般,塔妮娅的呼噜声又大了几分,这下子别说是女王的演讲,即使是其他三位少女的呼噜声也隐隐被她的呼噜声盖住了……这位西塞罗的特使,在众人印象中美丽又总是大方得体的公主此时在极度深沉的睡眠中完全抛却了一切礼仪,在露拉尼亚的女王和数位位高权重的大臣面前呆呆地张开小嘴,打着震天响的呼噜……这样的情况在会议开始前恐怕没有人敢想象,也大大超出了在场所有露拉尼亚大臣的预料。

   “咚咚咚。”露拉尼亚的宫廷总管是位年迈的老者,在与会的大臣中他年龄最大,作为一位墨守成规的老者他自然难以忍受眼前的荒唐景象。老人见女王完全没有反应,便一面在心中抱怨女王是不是耳聋了,一面铁青着脸用戴着戒指的指节狠狠敲打桌面……不过这阵只有他能听见的微弱动静显然无法对呼呼大睡的公主一行人造成任何影响,多罗茜的嘴边已经漫开一大片津液,而塔妮娅的胸口也有一小片布料被滴落的口水打湿,老总管忍无可忍地敲了敲自己身边礼仪官的桌面,对方才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出门叫来一位接待人员准备把这位外国公主和她的侍从们弄醒。

   “诸位,怎么了吗?”女王终于结束了演讲的后半部分——尽管这个部分至始至终没人听清,随即她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吃惊……她好像是真的刚刚才注意到会议室里的情况,倘若真是这样,她演讲时恐怕只能用忘我来形容。

   “诶,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轻轻挥手示意接待人员站在一旁,然后她亲自绕着桌子走到了塔妮娅身边,先是在塔妮娅半睁着的呆滞无神的眼瞳前晃了晃,确认公主没有反应后又轻轻拍打了几下少女略带潮红的白皙面颊,“塔妮娅小姐?塔妮娅小姐?醒醒?”

   “哼——呼——”在女王温柔的呼唤中,塔妮娅连鼾声的音调都没有变化,依然自顾自地打着呼噜。

   “是太累了吗,塔妮娅小姐?但是我们两国的合约还需要塔妮娅小姐签字呢~”安洁莉卡温柔地托着塔妮娅的下巴,帮她稍微合拢了大张着的小嘴。塔妮娅的小脑袋顺势低垂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反而收窄了气道的缘故,这位公主的呼噜声居然变得更响了,如果不是现场见证,恐怕没有人能把这么夸张的鼾声和眼前这位温软的少女联系到一起。

   “还是不愿意起床吗,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又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小脸,“真是拿塔妮娅小姐没办法,那就由我来帮塔妮娅小姐在合约上签字吧~”

   安洁莉卡做了个手势,负责起草合约的大臣随即为她递上了本应通过两方讨论才能拟定下来的合约。

   “请塔妮娅小姐先过目一下合约的内容。”女王把合约放在塔妮娅面前的桌面上,少女失神涣散的眼瞳里随即映出了密密麻麻的条款,但无论那条她都无法理解了。

   “哼——呼——哼——呼——”如果是清醒状态下,塔妮娅一定会为合约的内容震惊——虽然合约的内容还在西塞罗方的接受范围内,但也绝对是一边倒的不利,对方对于西塞罗大公的底线显然了如指掌,每一条都恰好在西塞罗公国方面的底线附近争取到了最大利益,可酣睡若死的塔妮娅呼噜打得正响,对于合约的内容自然是毫不知情。

   “看来塔妮娅小姐对合约内容很满意……那就请签名吧。”女王抓起塔妮娅软绵绵的小手,把蘸着墨水的羽毛笔塞在少女松弛的手指间,然后就这样控制着少女的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了签名——“塔妮娅·西塞罗”。

   “好啦,既然我们两国达成了合约,塔妮娅小姐也累坏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安洁莉卡满意地宣布。

   “陛下,那她们几个……”礼仪官慌忙询问女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使与他完全无关,他也害怕女王会怪罪他,因此他只能把事情的处理权全权交给女王,而非按他的份内之事处理。

   “塔妮娅小姐睡着了,要把她送上马车不太容易,准备一辆推车把她们送回去吧。”安洁莉卡笑着说。

   “是……陛下。”尽管这个要求很奇怪,但眼下礼仪官显然只能照办,很快,几个招待人员推着一辆王宫里负责搬运货物的推车走进了会议室。一位接待人员拉着贝翠丝的肩膀把她从桌上拉起来,然后便分出一只手托起女仆的双腿,娇小的女仆就这样被接待人员打横抱起,放倒在推车的货厢里,微微蜷缩着侧身躺着。另一位接待人员走到克蕾儿身边,半蹲着把少女扛上了肩膀,就像是每个如此尝试的人都会做的那样,或许是为了确认少女在自己肩上的稳固,又或许只是为了获得满足感,这位接待人员轻轻拍了拍少女毫无防备的臀部,少女纤细的双腿自然地晃动了几下,脑后金色的马尾也由于姿势无奈地低垂着。克蕾儿被倒着放在了贝翠丝的身边,狭窄的货厢里两位少女的面颊几乎要埋进对方的双腿间。而更加高挑的多罗茜被两位接待人员分别托住两腋和纤长的双腿,轻轻摇晃着疲惫的小脑袋和绵软的双手,四仰八叉地被放在了两位同伴身上。塔妮娅公主则同样仰面朝天被叠放在同伴们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恶趣味使然,公主的臀部正压在克蕾儿的侧脸上,而毫不知情的克蕾儿只是以变大的呼噜声做出抗议。四位少女就这么被交叠着放在这辆推车上,在露拉尼亚的大臣们异样的目光中被两位接待人员推着离开了会场,而对此浑然不知的她们依然睡得十分香甜,或稚嫩或饱满的躯体轻轻律动着,鼾声如同比赛般一个比一个大。

  

   ……

  

   “呼……呃……唔……”

   当塔妮娅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时,她觉得头痛欲裂。

   “我……怎么了……”

   翻涌而来的昏沉感几乎要让塔妮娅再次昏睡过去,沉重的眼皮在尝试睁开后许久才勉强打开了一条缝隙,朦朦胧胧的视野里一片暗红,夕日的余晖透过窗玻璃照在公主身上,而塔妮娅花了一些时间才反应过来。

   “天……黑了……”

   少女如同呓语一般复述着自己所见到的环境,一片混沌的意识却还无法理解自己的处境,她睁开眼睛,视线逐渐聚焦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侧身躺卧在一张床上。塔妮娅觉得自己枕着的柔软枕头上有些潮湿,似乎是她无意识中流出的口水打湿了。

   “终于醒了吗,你还真是能睡。”冷淡的女人声音传来,塔妮娅循着声源翻过身,克蕾儿就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着,而一位接待员正坐在床边看着她。

   “现在是……什么时候?”塔妮娅困惑地问,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便是正在会议上听女王的演讲,随后她觉得有些疲倦,便……

   “等等,我不会在会上面睡着了吧?”塔妮娅惊呼出声。

   “嗯,不止是你,你们四个都睡着了,而且睡得相当死……听说陛下和总管大人叫了你好几回都没有叫醒。”接待员冷淡地说,“等陛下叫我们来的时候你们还在睡……你们可真能打呼噜,我从来没想过女孩子还能发出这么大的呼噜声。”

   “啊!那……那……呜……”塔妮娅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根据接待员的描述,发生在会上的事情完全可以用外交事故来形容,也难怪这位接待员连敬称都不对自己说了,而作为当事人,塔妮娅不但因为自己在女王的会议上睡着而感到羞耻,作为一名正常的女孩子,她也为自己糟糕的睡相而感到羞耻,“我……我应该不会打呼的啊……呜……”

   “打呼最大声的就是你。真是的,明明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想到睡觉打呼打得这么厉害。”接待员的话无疑在塔妮娅的羞耻心上又补了一刀,“你们四个从送回来开始到今天下午,打呼就没停过……睡得那叫一个死,怎么也叫不醒。”

   “呜……诶?也就是说,我们睡了一天多?”塔妮娅意识到自己不但搞砸了昨天的会议,今天原本女王预计举行的宴会,似乎也被自己睡过去了。

   “嗯,中午陛下邀请你们参加宴会,但是你们还是完全叫不醒的样子,所以宴会延期到晚上了……陛下说她一定要邀请你们参加这场宴会。”

   “诶……安洁陛下她……”塔妮娅有些奇怪,自己的方面已经是巨大的失礼,可这位女王陛下似乎并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

   “陛下说,你们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确有刚来到黎塞卡容易头疼犯困的说法,但你们也太夸张了。”接待员没好气的说,“总之陛下并不在意你们的失礼行为,既然你们已经都清醒过来了,我想你们应该准备准备,陛下正在宴会厅等你们,马车已经备好了。”接待员起身,淡淡地扫了一眼已经苏醒过来但一言未发的克蕾儿,又扫了一眼刚刚从身后床上爬起身来的多罗茜和贝翠丝,转身离开了房间。

   “塔妮娅……”克蕾儿轻声呼唤自己的青梅竹马。

   “完蛋了啦……”塔妮娅欲哭无泪地把头埋在克蕾儿胸口,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荒唐的方式搞砸了与女王的会议,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羞耻感从心头涌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面对女王,对方对自己的印象恐怕要被自己在会议上呼呼大睡的事情彻底颠覆了吧……不止是女王,这样的事情倘若传了出去,恐怕父王会气得把她逐出王室,而那些其他国家的人恐怕因为此事会把自己的国家戏称为“瞌睡国”,甚至是“呼噜国”……

   “唉……”即使乐观如克蕾儿也只能轻轻地叹口气,其实在塔妮娅苏醒后的不久她便也醒了过来,对于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可当时偏偏塔妮娅犯困打瞌睡的时候自己也困得连脑袋都抬不起来了,不止是自己,贝翠丝和多罗茜也都……为什么……

   为什么这几天来,大家都在同一时间开始犯困……克蕾儿思索着,忽然回想起自己在从马车上偷溜下来的路上曾看见宾馆附近的小路边,有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少女用担架抬着一个浑身无力的少女往小路深处走去。

   “听听她这呼噜声,睡得可真香啊……这才对嘛,老老实实地睡大觉多好啊,为什么非得抵抗呢?”

   “听说她还是日兰帝国的将军呢。”

   “那又怎么样,敢和陛下作对,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躺在这里……名号有多大,呼噜声就有多大。”

   ……

   回忆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自己刚来到宾馆的当天下午,没和自家青梅竹马聊上几句就昏睡过去,事后才知道贝翠丝和多罗茜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陷入昏睡……而会议上,她们四个人也是毫无征兆地同时开始犯困,随后就全都不省人事了……倘若要说是巧合,未免难以让人信服。

   “塔妮娅,你一会是不是准备一个人去找女王陛下道歉。”克蕾儿摸了摸怀中少女的小脑袋。

   “嗯……发生了这么糟糕的事情,我必须和她道歉……”塔妮娅抬起头看着青梅竹马的眼睛,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我和你一起去。”克蕾儿也下定了决心。

   “不行,克蕾儿……我不想再让女王陛下产生误会了,如果你跟着一起去,我怕……”

   “先听我说,塔妮娅,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

   克蕾儿的话语戛然而止。

   柔和的紫色光芒突然从塔妮娅胸前的胸针里放出,随后如潮水一般席卷了整个房间。光芒随即褪去,而房间里亲眼目睹了紫色光芒的四人——无论是克蕾儿,塔妮娅还是她们身后的多罗茜和贝翠丝,眼瞳里的神采都随着光芒消失不见……四位少女就这么呆呆地愣在原地,直到门外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诶……我刚刚走神了?”塔妮娅如大梦初醒般疑惑地眨了眨眼。

   “我好像也走神了。”克蕾儿同样有些困惑,刚才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塔妮娅说,此时却完全不记得了……哪怕试图回忆一下相关的内容,思绪也如同一团乱麻般无法解读。

   “抱歉,克蕾儿。但是我们得赶紧出发了。”塔妮娅下了床,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礼服,由于时间紧迫,她在犹豫了一下以后还是决定继续穿着它。

   “嗯。”克蕾儿愣愣地看着青梅竹马的背影,随即跟了上去。

  

   ……

  

   “晚上好,塔妮娅小姐,现在好些了吗?”安洁莉卡面露关切地打量着眼前的塔妮娅,今天的女王十分应景地换上了一身酒红色的礼服,而塔妮娅自己却因为被这几天连续发生的意外事件困扰,依然身着初次见面时的那身白色礼服。

   这场宴会设在黎塞卡的王室主宴会厅里,不知为何,除了被邀请的公主一行人外,其他的受邀者都是年轻的贵族少女,这些少女们穿着精致的晚礼服,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照得光彩熠熠,相比之下,匆忙间只是换上了朴素简洁类型礼服的公主一行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安洁陛下……抱歉……”看着面前依然如日光般闪耀而无暇的女王,塔妮娅难以控制心中的情绪,自从见到安洁莉卡女王以后,她便深深地为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甚至是有些迷恋上了她……因为自己在会议上睡着的糗事,她自觉恐怕很难在女王心中留下好印象了……但此时她面对女王,却只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了对自己的关心。

   “您不用道歉的,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温柔地微笑着,“比起道歉,我更希望您好好注意您的身体……我说过您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可不希望我的朋友明明累成这样了还瞒着我,装作没事一样……如果您觉得累,想在这里休息多久都可以。现在请您回答我,您好些了吗?”女王的眼神突然变得很严肃。

   “嗯……谢谢您的关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虽然头还是如同没睡醒一般有些昏沉,但塔妮娅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再在女王面前出糗,况且她现在精神相当清醒,要与女王度过一段愉快的宴会时光、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作为补救,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哦?可我分明看见您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安洁莉卡淡淡地陈述着。

   “诶……怎么会……我……我……”睡意就像个纠缠不休的阴魂,明明塔妮娅半小时之前才刚刚从一天多的漫长睡眠中苏醒过来,此时困倦的感觉却又再次席卷而来,公主双腿一软,便扑倒在女王的身上,若不是有女王扶住她,她恐怕当场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我……好困……呜……”

   “您看,您又对我撒谎。”安洁莉卡半是责怪半是心疼地说着,温柔地把少女搂在自己的怀里,“您不能再硬撑着了,我要带您去我的寝宫里休息,直到您彻底恢复为止。”

   “安洁……陛下……我……”安洁莉卡的怀抱里带着甜美的花香味,塔妮娅不知道这是什么花的香味,但只是闻着就让她无比安心……这样让人安心的气息她只在自家青梅竹马的身上感受过,“克蕾儿……”恍惚间,公主无意识地念出了挚友的名字。

   “不要说话了,塔妮娅小姐,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安洁莉卡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然后把她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安心地睡吧,等您休息好了,我会重新给您办一个宴会。”

   “嗯……呜……呼……呼……”轻柔的呼吸声取代了少女的呓语,塔妮娅软绵绵地倚靠着安洁莉卡,怀揣着不安浅浅地坠入了梦乡。

  

   ……

  

   “克蕾儿姐姐是想去跳舞吗?”

   塔妮娅独自被女王邀请去别处后,贝翠丝和其他两位同伴就一直待在为她们安排的座位上,此时贝翠丝跟着克蕾儿的目光投向舞池,舞池中的贵族少女们仍然正跟随着音乐两两一组翩翩起舞,一轮跳完,便换上新的人进行下一轮。

   “不,我是在找塔妮娅……等等,多罗茜,塔妮娅和那个女王都不见了!”等到舞池里又结束了一轮舞蹈,克蕾儿才从人群中瞥见先前把自己和塔妮娅藏在重重人群之中的女王已然和塔妮娅一起消失不见。

   记忆的碎片忽然拼合起来,塔妮娅突然想起自己白天听到两位黑袍少女的对话……这个女王,恐怕已经对塔妮娅动手了!

   该死……我为什么才想起来?克蕾儿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多罗茜,你和贝翠丝先留在这里,我去找塔妮娅……照顾好你们自己。”说着克蕾儿便起身冲了出去。

   “收到。”多罗茜淡淡地说着,用手指对一脸惊愣的贝翠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喂……多罗茜,殿下她不会有事吧……”贝翠丝慌张地询问着身边的侍卫。

   “希望如此。”多罗茜看上去也有些犹豫。

   “难道说……那个女王……”

   “你们好呀,陛下的特别客人~”正当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两位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的金发少女坐在了两人对面的座位上。

   “我是艾薇,是艾拉的姐姐。”“我是艾拉,艾薇姐姐的妹妹。”

   两位少女介绍道,这时贝翠丝和多罗茜才看出来两人的区别——姐妹俩是罕见的红蓝异瞳,姐姐是左红右蓝,而妹妹是左蓝右红。

   “总之,我们的父亲是宫里的礼仪官,昨天他和我说了你们的……呃……故事。”艾薇说,很显然她知道昨天的事情对于贝翠丝和多罗茜来说并不是一件愉快的往事。

   “所以我们想和你们交个朋友……当然不是因为你们在陛下讲话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要我说,陛下的讲话有时候是有点催眠,睡着也很正常嘛。”艾拉招了招手,随即有一名女仆为她们端上四杯紫色的酒——这里的酒都是罕见的淡紫色,听这里的女仆说这是一种特殊的浆果酒,只在露拉尼亚的几个小村庄里才有产出,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嗯……谢谢你们。”贝翠丝有些为难地接过酒杯,她的酒量并不好,而且现在她还深深地为她所侍奉的公主殿下担心着。

   “别担心,相信克蕾儿,殿下不会有事的,我们先稳住她们,别让别人看出破绽。”多罗茜轻声对犹豫不决的贝翠丝说着,随即她率先端起了酒杯,很是豪迈地喝了一大口,“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多罗茜,是塔妮娅殿下的护卫。”

   突然搞什么嘛……贝翠丝在心里抱怨着,也学着多罗茜拿起了酒杯,“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贝翠丝,是塔妮娅殿下的专属女仆。”

   贝翠丝自认没有多罗茜那样的酒量,因此只是小心翼翼地轻抿了一口。出人意料的,酒液入口相当柔和,浓郁的果味裹挟着酒味在口腔内蔓延,与其说是果酒不如说是有酒味的果汁。

   “呼呼,这边的酒很好喝对不对?”艾薇相当爽快地把一整杯酒都喝了下去,看起来她相当喜欢这种宫廷用酒。

   “艾薇姐姐,别喝这么快啊,喝这么快容易喝醉的……”尽管招呼女仆上酒的时候气势十足,但真喝起酒来,艾拉对酒的态度却和贝翠丝一样保守,她只是稍稍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酒杯。

   “没关系啦,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会喝一杯就醉呢……诶嘿嘿……”就像是呼应她突然有些口齿不清的言语一般,艾薇的脸忽然红了起来,“嘿嘿嘿……我还要喝一杯……上酒……上酒……”少女红着脸晃了晃头,小脑袋突然咚地一下砸在桌子上,然后便没有了动静。

   “呼……呼……再来一杯……呼……呼……”夹杂着梦呓的可爱呼噜声从少女微张的小嘴中飘出,很显然,只是一杯酒的功夫她就已经醉倒了。

   “唉,艾薇姐姐真是的,明明酒量不行还喜欢一口闷,这样最容易上头了……品酒就要慢慢品嘛……”艾拉无奈地说着,这才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多罗茜淡漠的素白面庞也隐隐红了起来,“多罗茜……你不会也……”

   “我吗……我……窝好像是有点嘴乐……”多罗茜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就像是舌头大了一圈一样,“窝出渠清洗清醒……”说着,侍卫红着脸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着卫生间跑去。

   “诶……你别醉倒在路上了啊……呃……贝翠丝,你不去陪她吗?”艾拉看着目送同伴离开的贝翠丝,而后者只是不为所动地再次轻抿了一口酒。

   “那家伙随她去吧。塔妮娅殿下的贴身护卫要是连这都处理不好,那就让她醉倒在哪里算了。”贝翠丝主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知道多罗茜不过是找个机会开溜罢了,而自己只要在这里拖住或者灌醉还清醒着的艾拉,就能为同伴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想过很多关于露拉尼亚的事情……我觉得我可能会和这里的人合不来,不过我不需要和这里的人合得来……但是殿下需要……我担心这里的人会对殿下不好……不过我好像想得太多了……这里的人好像都很友好……”面对着需要逢场作戏的酒友,贝翠丝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她并不认为女王如同表面上那样温和友善,但她觉得眼前这对姐妹并不是女王派来监控她们的线人,而是无意闯入的热心人……她们的行为太蹩脚了,也几乎没有成效——多罗茜已经溜走,而艾薇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嘿嘿,这里的大家都是很友好的啦,不过和我爸经常一起开会的那些老家伙都蛮凶的……有时候我都替女王陛下难受,她那样温柔有趣的人,动不动就要和那群老顽固在一起,怎么想都别扭。”艾拉也慢慢地喝着酒,红晕渐渐在两位少女的面颊上飘了起来。

   “才不是……艾拉,女王才不是你想的那样……”贝翠丝又喝了一口酒,“那个女人绝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温柔……那个女人绝对在隐藏自己的本性。”

   “哦?那贝翠丝觉得,女王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艾拉微微眯起眼,微笑着发问。

   “那个女人搞不好是个相当坏的家伙……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也……反正我觉得她是装的……她……她不可能那么好……”贝翠丝并未察觉她话语中的异样逻辑,她喝着酒,自顾自的说着,“总之……艾拉……这样的家伙一定要敬而远之……如果身居高位的人面露亲善……要么是不在意……要么就是刻意伪装……我不想……呃……我……我在……嗯……嗯……”贝翠丝红着脸,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说到最后她只能勉强哼出一些破碎的词句和呻吟……兴奋感忽地如潮水般褪去,随即困意更加汹涌地袭来,顷刻之间就吞没了少女的意识,她困惑地晃了晃小脑袋,随即瘫坐在椅子上,疲惫的头颅向后仰起,顺势分开的唇瓣间呼出越来越大的呼噜声,“哼……呼——哼……呼——”

   “其实我不叫艾拉,也没有一个叫艾薇的丢人姐姐……我叫阿瑞娜,人偶师阿瑞娜。”少女端起酒杯把最后一口酒喝了下去,然后饶有兴味地看着贝翠丝稚嫩的胸脯伴随着呼噜声均匀地上下起伏,虽然她与贝翠丝看起来是喝着同一种酒,但知晓计划的女仆早就在其中做了手脚——递给贝翠丝和多罗茜的酒并非王室特供的浆果酒,而是用具有麻醉作用的酲酢果酿成的烈酒“酣眠莫拉”,“现在喝醉了在这里陪你睡大觉的,只不过是个人偶罢了。”阿瑞娜轻轻一推自己身边“艾薇”的肩膀,女孩一声不吭地侧身从椅子上摔落下去,随后自然而然地变成一具真人大小的木偶,木偶做工粗糙,很难想象它在几分钟前还是一位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女孩子。

   “不过你已经看不到了。”阿瑞娜起身来到浑身瘫软的贝翠丝身边,少女的眼帘松松垮垮地半闭着,露出大片眼白和一抹浑浊的蓝色,阿瑞娜用手指在她翻白的双眼前晃了晃,又轻轻捏了捏少女脸上松懈的软肉,由于过于放松,少女本就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此时肉嘟嘟的,“你的脸真软~真好捏~”

   “哼……呼——哼……呼——”贝翠丝浑然不知地放声打呼,张开的小嘴里可以清晰看见两排整齐的玉贝,以及慵懒地躺卧其间的小舌头,清亮的涎水顺着少女的嘴角流淌而下,一滴一滴落在少女的礼服上。

   “不愧是酣眠莫拉,呼噜打得真响~”阿瑞娜拨弄了几下少女酥软的香舌,但不管她怎么拨弄,贝翠丝都是鼾声震天的状态——烈酒和强效天然麻药的组合足以把任何普通女孩送进她们人生中所经历过的最深沉的睡眠,无论少女们清醒的时候有多矜持,喝完一杯酣眠莫拉之后也都是呼噜声怎么大怎么来,阿瑞娜和友人甚至曾将酣眠莫拉戏称为“呼噜酒”。

   “唔姆……味道不错~”阿瑞娜又用手指在贝翠丝的口腔里搅动了几下,在顺手把少女的呼噜声调整到最大状态后,她收回手指尝了尝滋味——猎物的津液甘甜中带着酒气,是令人愉悦的味道。

   “不过话说回来,给我安排个这样的小妹妹还真无聊~真是的,再长大一点啊~我最喜欢肉感身材的女孩子了,不管是胸还是腿掐起来都很棒,一般麻透以后呼噜声也会更大一点~”阿瑞娜隔着礼服戳了戳少女柔嫩的胸部,忍不住吐槽起来,“总之你就在这睡会吧~我得去和陛下报告进度了,一会会有人来接你的~如果其他人也进展顺利的话,很快你就会和你的朋友们汇合了~”

   阿瑞娜对身边目睹了全过程的女仆招了招手,对方随即用托盘递上一块浸满麻药的厚毛巾,阿瑞娜接过毛巾,用毛巾覆住了少女的口鼻。

   “那么,先再见喽~”不顾吸入过多麻醉剂的风险,阿瑞娜隔着毛巾轻轻吻了一下贝翠丝的小嘴,尽管已经盖上了一块厚实的毛巾,但阿瑞娜还是能听见少女沉闷的鼾声,这让她很满意。

   “下次我再请你喝一杯,要乖乖睡到那个时候哦~”

  

   ……

  

   “唔咳咳……呼……”

   在确定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催吐了出来以后,多罗茜双手撑在洗手池的台面上喘息了一会。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出于保险起见,多罗茜还是把不请自来的人递给自己的酒全吐出来了,所幸她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这个过程并不算漫长。

   多罗茜捧起水龙头中汩汩流出的清水漱了漱口,把嘴里那股呕吐物的味道冲淡了不少,她抬起头,镜子中的自己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总体来说还是状态良好。

   接下来就该去找塔妮娅殿下了……多罗茜并没有联系克蕾儿的方法,但她很清楚,倘若光指望克蕾儿把公主殿下平安无事地救回来,自己就不配作为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了,她必须有自己的行动。

   多罗茜想转身离开,但就在她试图抬脚的瞬间,双脚上突然传来了束缚感。

   我的脚……动不了了?有什么东西……多罗茜试着抬了抬脚,但脚就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样无法挪动,她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可没等她低头查看,她就感觉到某种东西正顺着她的双脚缠绕而上……它们迅速爬上双腿,然后是少女纤细的腰肢,再然后它们便交织着把少女的双臂紧紧捆住。

   “喂……这是……”多罗茜惊恐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束缚住自己的东西力量相当之大,尽管她经过很多训练力量异于常人,但也对它无能为力……而且无论是在镜子中还是她亲眼所见,她都分明什么也没看到,她只能凭借身体的触感感觉到某种触手一样的东西的存在……镜子里的她双臂紧紧贴住身侧,尽管在扭动着身体但还是被迫站得笔直……这样滑稽的景象让她不知所措,她明明被什么东西绑住了,却无法看见它的真面目。

   看不见的触手突然又冒出了一根,已经动弹不得的多罗茜感觉到它滑过自己的腰腹部,沿着少女还算有料的胸脯缓慢蠕动,随后它的末端从少女的礼服裸露的胸口位置钻入,摩挲一番少女的锁骨和乳沟以后,直接戳上了少女敏感的小樱桃。

   “啊……呜呜呜呜……”自己的敏感部位突然被冰凉软糯的触手挑逗,多罗茜不自觉地惊叫出声,但随即就有另一只粗大的触手爬上了她的喉咙,并顺势钻进了少女的嘴里。

   “呜呜呜呜……”少女无助地呻吟着,在她眼中,镜子中的自己张着嘴,嘴里似乎正鼓鼓囊囊塞着什么东西,但除了自己的牙齿和被死死压住的舌头外,她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多罗茜的噩梦并没有到此为止,她双脚的束缚忽然消失,随即便是背部传来巨大的牵引力和双脚腾空的感觉,她意识到自己被提到半空中了。她礼服下的裙摆突然被什么东西拨动,随后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到了自己的裙下。

   不……不……多罗茜在心中绝望地默念着,她已经能猜到触手的目的了,但还没等她进一步感知到裙下的触手的下一步行动,又有几条触手爬上了她的身体,细细的触手围绕着少女的面庞,其中两条钻进了少女的耳道,另外两条格外细的触手顺着鼻孔钻进了少女的小鼻子里,而少女的双眼则把一条格外粗大的触手遮挡住,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明明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紧紧捂住,多罗茜却仍然可以看见镜子中莫名其妙浮在空中做出扭曲动作的自己。

   该死……这家伙……不会想把我全身所有的洞钻个遍吧……几乎堵住了少女口鼻的触手让多罗茜呼吸困难,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她就要窒息了,更讽刺的是她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是要溺死在空气中一样。

   “呜呜……呜呜……”束缚多罗茜全身的触手开始收紧,原本就被堵塞了呼吸道的少女已经开始感到缺氧,不自然的潮红浮现在少女白玉般的面庞上,出于本能,少女无助地扭动着身体,但这样徒劳的挣扎只是刺激着触手变本加厉……多罗茜的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扭曲变形,她的肢体变得麻木无力,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少女悬在空中的双脚也从原先不停歇的踢蹬动作转变为懒散的下垂。“呜……”多罗茜虚弱地哼了一声,随即,就像是不满于猎物的轻易屈服一般,两条原本只是在少女裙下轻轻摩挲的触手钻进了少女的内裤,其中一条钻进少女的后庭,另一条则直接深入了少女的花心。

   “呜呜呜呜!呜!呜咕咕咕咕……”私处被异物钻入的不适感和异样的快感一齐袭来,与此同时钻进多罗茜身体里的触手同时开始渗出冰凉的液体,柔和清凉且没有异味的液体没有引起任何生理上的不适,就这么平静地灌进了少女的耳朵、鼻腔、口腔、后庭和玫瑰里,同时也轻描淡写地抹去了少女在窒息、不适和生理快感中纠缠的稀薄意识……多罗茜大睁着眼睛,但这双美丽的凤眼里此时溢满了纯净的眼白,甚至连一丝蓝色的痕迹都捕捉不到了……确认她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之后,无形的触手松开了部分束缚,少女瘫软如泥的上身垂落下去,但被触手钻入私处的下身依然翘在半空中,透明的液体从仍依附在少女身体各处的触手不可见的外表中渗出,少女身上的衣物就如同被洗去的颜料般瓦解地干干净净,只留下宛若冰晶或是白瓷塑成的曼妙躯体。

   “哼……呼——哼……呼——”或许是因为重获了呼吸的自由,被吊在半空的多罗茜呼噜打得很起劲,她的睡相现在糟糕得一塌糊涂——大睁着的双眼完全翻白,清亮的液体从少女的口鼻和耳朵里狼狈地淌出,淡漠而规整的五官放松得有些变形,白净的面庞泛着潮红,更不用提她现在全身赤裸地半吊在空中,并且不断有不知名液体和蜜液的混合物从少女浑圆素白的臀瓣间流出。

   “该说是你倒霉吗?偏偏遇上我~”娇小的人形忽然从空气中现出了身形,这是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女孩子,甚至可能比贝翠丝更小,小小的个子,紫罗兰色的发丝被扎成齐肩的双马尾,稚气未脱的面庞上却有一双邪气十足的红色眼瞳坐镇,而暗色调的复杂宫廷礼服似乎也暗示着她并不是一位普通的年轻女孩。

   “不错嘛,水还挺多的~”少女拍了拍多罗茜挺翘的臀部,伸手沾了一点从其间渗出的液体稍微尝了尝,甜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少女满足地舔了舔嘴唇,然后打了个响指,多罗茜的身体随即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下子那双大大的白眼直接面对着少女。

   “白眼翻得真彻底~”少女凑上去舔了舔多罗茜洁净的眼白,然后用手伸进多罗茜的口腔里,把她柔软的小舌头拉了出来,多罗茜就这样滑稽地吐着舌头,一声接一声地打着响亮的呼噜,“嗯,呼噜声也很响~满分~”少女满意地拍了拍手,多罗茜的身体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落到了地上,如果不是震天的鼾声,任何人都会以为这位正毫无生气地趴倒在地面上的少女已经死了。

   “嘛,虽然还想再好好疼爱一下你,不过陛下那边催得也很紧呢~”少女略带遗憾地说着,无数灰黑色的触手从她身边显出身形,然后慢慢地钻进她的影子里,“祝好梦~虽然你现在不可能做梦就是了~”

  

   ……

  

   “抱歉,请借过一下。”

   拨开宴会中纷乱的人群,克蕾儿在极速穿行的同时,仍然不忘在人群中搜寻塔妮娅和女王的踪迹。塔妮娅和女王是同时消失,很可能塔妮娅在那时就已经被女王控制了……克蕾儿很清楚,女王选择在那个地点与塔妮娅交谈是有目的的,在舞池的遮挡下以她们的座位很难观察到塔妮娅的情况,而女王却可以随时利用这个靠近出口的位置带走塔妮娅。

   一路上,克蕾儿并没有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里发现任何其他痕迹,无论是端着酒杯喝得醉醺醺的还是跟着音乐载歌载舞的贵族少女们都对宴会主人的消失浑然不知,好像这场宴会根本没有主人……或者说女王根本没想参加这场宴会。

   不过无论什么猜测,都只有和女王当面对峙才能得知了……克蕾儿并没有和女王正面对抗的想法,她只是想在找到塔妮娅后,以传达西塞罗大公指示的名义带走塔妮娅,此时,她已经来到了宴会厅的出口处,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女王正是从这里带着塔妮娅离开的。

   “这位小姐请留步。”穿着黑色男式礼服、扎着长长的银色马尾如同管家一般打扮的高挑少女突然拦在了克蕾儿面前,尽管对方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但是克蕾儿可以确信,对方就是女王派到这里阻拦她寻找塔妮娅的人。

   “我有急事。”克蕾儿瞪着少女清浅的蓝眸。

   “您还有点心没有用完。”少女把托盘递到克蕾儿面前。

   “什么点心?我说了我有急事,让开呜……”克蕾儿正准备推开面前的高个子,却被对方抢先抓住了右手臂,锐利的刺痛感从手臂传来,随即麻木感便沿着少女的手臂蔓延……克蕾儿任由失去知觉的右臂软软地垂了下去,换用左手稍微隔开面前的少女,但没等她迈开步子逃离面前的少女,双腿便已经如同踩上棉花一般使不上力气了。

   “你……可恶……”克蕾儿一个踉跄栽进少女的怀里,原本用来挡开少女的左臂现在成了她的支撑点,她觉得身体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说话也变得十分困难。

   “现在您可以品尝这道点心了。”少女揭开托盘的盖子扔到一边,然后把托盘凑到了克蕾儿面前,浓郁的药味让克蕾儿眉头一皱,托盘上装着的“点心”竟然是一块湿得几乎能滴出水的厚毛巾,“请慢用。”

   “喂……把它挪开呜呜呜呜呜……”无视克蕾儿虚弱地抗议,少女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按着克蕾儿的小脑袋,把托盘上的毛巾紧紧地捂在克蕾儿的口鼻上,克蕾儿挣扎着扭动身体,试图用呻吟声和夸张的动作吸引他人的注意力,但她沉闷的呻吟声在宴会厅的音乐里根本就是微不可闻,而浑身无力的她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挣扎动作了。

   “呜呜呜……呜呜呜……”徒劳的挣扎耗尽了克蕾儿最后的精力,很快她就只有喘息的力气了,她无助地靠在银发少女身上,极不情愿地充分呼吸着毛巾上挥发的药物,浓浓的刺鼻气味一刻不停地钻入鼻腔,很快克蕾儿的呼吸就完全被这种难闻的气味填满了,这种只是闻两口就能让人产生眩晕感的味道充斥着克蕾儿的每一次呼吸,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少女残存的意识,也冲击着少女的精神防线——毫无疑问,克蕾儿是极度不甘的,她不能接受自己就这么失败的事实,她的心中还挂念着塔妮娅,但她又极度绝望,她明白自己已经连拯救自己都毫无办法了,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起来,带给了克蕾儿极强的挫败感和屈辱感……少女没有闭眼,悲戚而愤怒地瞪着自己紧贴着的银制餐盘,不知道是因此受到了药物的刺激还是情绪的自然流露,少女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泪水……视线逐渐朦胧,药物带来的短暂兴奋期也随之消失,无法抵挡的强大困意漫涌而来,一切的不甘、愤怒和绝望,都随着意识的崩溃而崩溃,化作无数思维的碎片,溶解在困倦的水流里……

   “呜呜……呜……呼——呼——呼……呼……呼……呼——呼——哼……呼——哼……呼——”克蕾儿的呼吸声由粗重转为轻柔又转为粗重,最后沉沉地打起了鼾,而原本只是依靠着银发少女的她,由于身体的进一步瘫软,也变成了需要银发少女扶着才能保持姿势的状态。银发少女慢慢把托盘连带着上面的毛巾从克蕾儿脸上挪开,一条绵长的唾液线也被顺势牵拉出来,少女把托盘交给一旁的一位女仆,然后双手半扶半拖地把克蕾儿带到了一张桌子旁,在将克蕾儿以趴在桌上的姿势安置好后,少女又找身边的女仆要来了一个托盘,拿走托盘里的毛巾,把它垫在克蕾儿的口鼻下。于是克蕾儿侧着脸枕在新换的毛巾上,没能合拢的双眼半睁着,灰暗的眼眸无神地凝视正前方,眼角上似乎还残留着屈辱的泪水,因姿势而受到挤压的一侧面颊轻微变形,分开的唇瓣自唇角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涎水,使得正不断挥发液体药物的毛巾继续保持湿润,她的一只手臂伸出来搭在桌面上,软绵绵的小手就放在坐在她对面的银发少女面前,另一只手臂则不自觉地在桌面上屈着,用臂弯虚掩住自己的小脑袋,似乎想要保留住最后的一点颜面。

   “虽然您尝试以后又要了一份,不过按照规定,我得询问一下您,您喜欢这份点心吗?”银发少女问。

   “哼……呼——哼……呼——”被强制“加餐”的克蕾儿唯一能作出的回答便是越来越大的呼噜声。

   “抱歉,您的回答我有些听不清,能稍微提高音量吗?”银发少女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亮出了自己方才抓住克蕾儿手臂的右手,她的右手五指上各戴着一枚闪亮的银色戒指,其中食指戒指上露出的微小尖刺正是导致刚才克蕾儿全身无力的元凶——这些设计精巧的戒指能听从佩戴者的意志从中弹射出毒针,毒针的作用机理恰似蛇的毒牙,只要针头刺入受害者体内便会由于压力自然而然地释放其中储存的药物。银发少女托起克蕾儿绵软无力地搭在自己面前的小手,顺势握住克蕾儿白皙纤细的手腕,其他四指戒指上的毒针同时刺入克蕾儿的肌肤,把其中储存的全部药物一股脑注入了这位可怜少女的身体。

   “哼——呼——”随着更多药物的注入,克蕾儿半睁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眼白,而她那原本就很大的呼噜声也又大上了一个级别,以女孩子的尺度来看,此时的她已经是鼾声如雷的状态了。

   “这样的音量才合适。”银发少女面不改色地欣赏着克蕾儿发出的呼呼鼾声,仿佛在她的耳中少女响亮的打鼾声就如同某种音乐一般悦耳,“看起来您的确很满意。”

   银发少女又捏了捏克蕾儿的手腕,然后松手任由这只软得不能再软的素手回落到桌面上。

   “那么我先告辞了,如果您还需要什么菜品可以随时呼叫我,竭诚为您服务。”

  

   ……

  

   “嗯……唔……”

   塔妮娅睁开眼,朦朦胧胧间看见安洁莉卡女王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感觉怎么样,塔妮娅小姐?还想睡一会吗?”安洁莉卡问。

   “不……我……我没问题的……”塔妮娅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宽阔房间的中心便是自己身下的这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塔妮娅毫不怀疑这张大得略显夸张的床上至少能躺下五个她,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衣柜、梳妆台、倚靠着大落地窗摆放的桌椅,全部辅以精美的饰物,除此之外,数个摆放在床边、顶部严实地罩着玻璃罩的盆栽则出乎塔妮娅的意料之外,看起来这位女王似乎还对园艺有些兴趣。

   “不要逞强,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面色严肃。

   “没关系的,安洁陛下,我现在感觉还不错。”塔妮娅坐在床边,“对了,安洁陛下,我的那几位同伴……”

   “她们知道我先带您回去休息的事情了。现在宴会应该已经结束了,想必她们都被送回宾馆休息了。”安洁莉卡解释道。

   “那就好。”塔妮娅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那位青梅竹马会轻易放下自己,但有多罗茜和贝翠丝在,她应该还是会安分待着不惹麻烦,“安洁陛下……关于昨天的事,我要郑重向您道歉。”塔妮娅认真地看着女王,蓝色的眼眸坚定地对上对方的金色眼瞳。

   “我接受您的道歉,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同样认真地说,“但我也要郑重地告诉您,我从未因为那天的小小插曲而对您产生任何不满。”

   “其实……那天看到您睡得那样香甜,我想您一定是很累了,而如果您能因此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我认为会议也并非什么重要的事情。”安洁莉卡说,“不过,我有必要称赞一下您,那天您的呼噜声真是让我长见识了。所以刚才您睡觉的时候那么安静,我就在想,您的状态应该确实是恢复得不错。”安洁莉卡的脸上浮现出顽皮的笑意。

   “别笑我啦,安洁陛下,明明我睡觉不会打呼的……那天肯定是太累了才……”塔妮娅不好意思地说着,红着脸用小拳头轻轻了锤一下坏坏地笑着的安洁莉卡,然后把目光移去了别处。

   “其实我并不介意,而且您的呼噜声还挺好听的。”安洁莉卡轻笑着牵起塔妮娅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如果您今晚在这里过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让我再次欣赏一下?”

   “安洁陛下,您不要再取笑我啦!”塔妮娅嘟了嘟嘴,又轻飘飘地锤了安洁莉卡一下。

   “哈哈,看起来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安洁莉卡说,“既然这样,我带您在我的寝宫里转转吧,这里是我的私人空间,所有人都必须经过我允许才能进来,所以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在与女王相处的几天里,尽管怪事一件接着一件,但塔妮娅始终相信着这位女王陛下,她相信女王对她的真诚善意并非伪装,同时她也深深地崇拜着这位如同她心中理想明君化身一般的女王……因此,她相当期待着借此机会进一步了解自己的这位偶像兼朋友。

  

   ……

  

   “塔妮娅小姐,请您看这副画。”

   离开女王的卧室以后,安洁莉卡带着塔妮娅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看过走廊上的壁画和雕像,随后便带着塔妮娅来到了一个油画陈列室里。

   “哇……这是……”在走进房间的时候塔妮娅便已经粗略地扫视过四周,这些用金框装裱的油画环绕在房间素白的四壁上,画上的内容则似乎是各种各样的女孩子,但当她在女王的推荐下认真欣赏面前的这幅油画的时候,她才感受到了它的惊人之处——带着狐耳的白发少女穿着红白色的巫女服,在一众戴着假面的巫女围观下在寺庙里翩翩起舞,九条茸尾和谐地从巫女服的下摆中探出,配合着少女柔美的形体动作自然摆动,春日的樱花树下浅粉色的花瓣随风洒落,少女好似沐浴在花雨之中……这样栩栩如生的景象、美丽且活灵活现的主人公,都让塔妮娅怀疑着不是一副油画,而是一幕由自己见证的真实场景。

   “索姆兰的卡特琳娜公主,几年前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安洁莉卡伸手轻轻摩挲着画框,恍惚的语气似乎在透过画面回味往日的回忆。

   “诶……难道说,这些画里的女孩子,都是安洁陛下以前的……朋友?”再次环顾了一遍四周,塔妮娅对这些光彩照人的美人画像做出了推测。

   “您可真是机敏。”安洁莉卡说,“每当难以入眠的夜晚,我都会来到这里,和我的‘朋友’们打打招呼……如果您愿意,我也希望在这里挂上一张您的画像,这样等您回到西塞罗以后,我还能来这里看看您的画像。”

   “安洁殿下……”不知为何,塔妮娅从女王的言语中嗅出了一点孤单的气息,尽管她不能留在露拉尼亚太久,但作为父王任命的特使,她对自己的下次露拉尼亚之行持乐观态度,“我还会来露拉尼亚找您的,我不会忘记您。”

   “您可真是善良,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笑着说,“不妨您在这个房间里选个位置,让我挂上您的画像,等到下次再见到您时,我们就在您美丽的画像下叙旧。”

   “诶……这样的事情由您做决定比较好吧,这里是您……”塔妮娅有些奇怪。

   “我还是觉得由您决定比较好。”安洁莉卡指了指画像下预留出的空白墙壁,“其实,我还希望给您准备一个房间,这样如果以后您想来我的寝宫玩,您就可以住在我为您留出的房间里……哦对了,您还需要选择一下您的室友,不知道您比较喜欢什么样的室友?”

   “安洁陛下……我……我好像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塔妮娅吞吞吐吐地说着,这位女王陛下不但要在自己的寝宫里给她留出一个房间,还要让她选择室友……这样奇怪的话语让她完全无法理解。

   “不用担心,塔妮娅小姐,我举个例子您就会明白了。”安洁莉卡把手放在卡特琳娜的画像下的墙壁上,轻轻一推,雪白的墙壁顿时摇晃着沉入地板,露出墙壁后隐藏的空间——同样以白色粉刷的小小房间里仅仅放着一张大床,先前在画像中出现的狐耳少女浑身赤裸地跪趴在床上,背对着房间入口翘起下身,把自己浑圆的臀部和九条绵软地耷拉着的尾巴毫不遮掩地展露出来,而在她的身边还躺着另一位同样一丝不挂的少女,四肢舒展地仰面躺在床上,伸出床沿毫无支撑的小脑袋倦倦地倒垂着,一头黑亮的秀发披散着落在地上,自少女额发间伸出的小小尖角、半睁双眼里露出的失神上翻的红色眼瞳以及张开的小嘴里尖尖的小虎牙都证明了她的身份——她是来自斐波帝国的恶魔公主玛格丽特,而她的画像正是挂在卡特琳娜的画像旁边。“哼……呼——”安稳的鼾声自房间里飘出,很显然眼前的这两位少女都正沉溺于香甜的睡梦中。

   “卡特琳娜的尾巴软绵绵的,呼噜声也很可爱,我觉得您会很喜欢她。”安洁莉卡伸手摸了摸卡特琳娜的尾巴,又用手指拨了拨玛格丽特酥软的小舌头,“玛格丽特是个活泼的孩子,我想她很乐意多一个玩伴,您听,她很希望邀请您和她住在一起。”

   “哼——呼——”就像是配合安洁莉卡的话语一般,舌头被女王拨到一边的玛格丽特更加大声地打起了鼾。

   “安洁陛下……您……”塔妮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一切是真的,这些在陈列室的画像里出现的美人们,竟然浑身瘫软地睡在自己的画像后,那些画像中容光焕发的美丽面容与模特本人此时全然放松的崩坏睡相对比起来,简直成了绝佳的讽刺……而亲手造就这一切并展示给自己的人,竟然就是这位被自己视作偶像的安洁莉卡女王,这对于塔妮娅来说,同样是莫大的讽刺。

   “我想您已经猜到了,这里的每幅画像,都是本人入驻以后的纪念。”安洁莉卡打了个响指,白色的墙壁重新升起,把内里的香艳景象完全掩盖了起来,“而您也会成为她们的一员,永远地陪伴着我。”安洁莉卡的笑容愈发诡异。

   “您在说什么啊……您别开玩笑了……您怎么会……怎么会是……”塔妮娅惊惶地后退了几步,然后索性转身拔腿就跑,但没等她充分回味这份惊恐和绝望,被她别在胸口的胸针上紫光一闪,少女便立刻呆立在了原地。

   “塔妮娅小姐,还真是不听话呢。不过该介绍的已经介绍完了,在你把这份记忆回想起来之前,该带你去下一个地方了。”安洁莉卡不紧不慢地走到塔妮娅面前打了个响指,于是塔妮娅呆滞的目光又重新恢复了神采。

   “安洁陛下……我……我好像有点走神……”塔妮娅神情恍惚地张望了一下四周,陈列馆里的景象与几分钟前没有任何区别,但她还是隐隐地感到恐惧,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不是一间普通的陈列馆,可无论她怎么回忆,也无法想起在自己走神前有任何可疑的事情发生。

   “没关系。塔妮娅小姐,您选好您的房间了吗?”安洁莉卡问。

   “房间?安洁陛下,您在说什么?”塔妮娅疑惑地问。

   “您不记得了吗?”安洁莉卡笑吟吟地贴近塔妮娅,“不过您也没必要记得,睡吧。”安洁莉卡凑到塔妮娅耳边轻声说。

   “安洁陛下……呃……哼……呼——”塔妮娅眼瞳里的神采又一次如狂风中的蜡烛一般熄灭了,在失去意识前,公主还试图继续表达自己的疑惑,但她睡得实在太快,于是这些话语与强制注入她体内的浓浓困意混合在一起,化为深沉的鼾声从她来不及合上的小嘴里飘出,而她也身子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女王的怀抱里。

   “塔妮娅小姐,您可真爱打呼噜。要是让您知道了您现在的样子,您是不是又该脸红了?”安洁莉卡笑着用手指刮了刮少女的小鼻子,把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公主打横抱起,带着她离开了陈列室。

  

   ……

  

   “呼……呼……呃……我……”

   意识渐渐复苏,塔妮娅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呀!”刚刚苏醒过来的塔妮娅便因为自己正身处的糟糕处境而大吃一惊——无需抬头她就已经发现,自己现在身上几乎完全赤裸,全身上下仅有一块盖在胸前的餐巾可以算是遮蔽物,而这样一丝不挂的自己正坐在一个人的大腿上,被那人单手搂腰抱在身前。

   “嘘……塔妮娅小姐,别太惊讶,我答应给您办个宴会。”安洁莉卡在公主耳畔轻声说道。

   “安洁陛下?宴会?我这是……”通过声音确认了抱住自己的人正是安洁莉卡女王之后,塔妮娅的思维愈发混乱起来……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就这么光溜溜地被女王陛下搂在身前参加宴会,岂不是会……

   顾不得思考自己为何变成这样,塔妮娅勉强抬起已经低垂许久的头,偌大的圆形宴会桌上除了她以外只有三位客人——自己的贴身侍卫多罗茜,自己的贴身女仆贝翠丝,以及自己的青梅竹马克蕾儿——三位少女都与塔妮娅一样赤裸着身体,只有胸前戴着干净的白色餐巾,但与塔妮娅不同的是,她的三位同伴此时都目光呆滞,如同人偶一般机械地端坐在餐桌上,无论塔妮娅与其中的哪一位同伴对视,都无法从对方那里得到任何一点反馈。

   “安洁陛下……我的……朋友们,她们现在是怎么了?诶……安洁陛下……您?”塔妮娅慌张地偏过头,恰好对上低头看向她的女王的眼睛,昔日威严而美丽的金色眼瞳此时变成了一双妖艳的赤红色瞳眸,而那头光亮耀眼的金发也变成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倘若不是先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眼前这幅气质孑然不同的面孔又依然让塔妮娅感到熟悉的话,恐怕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最崇拜最尊敬的安洁莉卡女王。

   “不必担心,塔妮娅小姐,您的朋友们只是太累了,她们暂时没法陪您聊天。”安洁莉卡笑着说,“至于我……您应该知道一句谚语:‘女人总是多变的’,我也不例外。我想在今天的宴会上,您应该会更喜欢这样的我。”

   “那……安洁陛下……”当下的诡异景象让塔妮娅不寒而栗,而安洁莉卡女王却似乎并没有对眼下的情况做出任何合理解释的意思……自己为什么失去意识?醒来又为何身处这样怪诞的‘宴会’上?而克蕾儿她们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哪怕下一秒自己就在惊吓中清醒过来,塔妮娅都不会有丝毫怀疑……不如说她希望如此,希望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噩梦……但她没有醒,或者说她并不是在做梦。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用平静的声线掩盖着心中不自觉流露出的恐慌,她问:“您这么抱着我会很累吧?请让我坐在您身边吧。”

   “不要。”女王的回答相当干脆,不知为何,塔妮娅却感觉她的语气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我很希望能这样和您一起共进晚餐,塔妮娅小姐。”

   “可是……安洁陛下……呃……”塔妮娅还想说些什么,但在这几天无数次涌现出来的疲惫感再次侵袭上来,她顿时觉得一阵浑身无力,万幸的是,虽然头也随之变得昏昏沉沉,但她的意识依然还算清醒……这下子塔妮娅意识到,已经无力做出反抗的自己,似乎只能顺从于女王,任由她搂抱着自己了。

   “您看,您都这么累了,安心让我当您的椅子不好吗?”安洁莉卡的手搂得更紧了一点。

   “嗯……”塔妮娅明白,除了暂时服从女王的安排,她已经别无选择……如果说她还有什么希望的话,她只能希望眼前这位似乎已经陷入疯狂的女王能快点结束这场可怕的宴会……或者自己能快点从眼前的噩梦中醒来——直到现在,她还无法相信自己正确实地处在现实之中。

   “那么,宴会开始了,请好好享受。”安洁莉卡轻轻招手,数位女仆分别把装在银制托盘里的菜品端上了桌子对面——第一道菜是用紫色浆果、绿色蔬菜和乳白色酱汁混合而成的沙拉,菜品端上桌的瞬间,原本坐在对桌呆立不动的三位少女似乎兴奋了起来,尽管少女们的双眼依然了无神采,但她们的双手却活跃地从桌上拿起餐具,无声地用起了餐。

   “咕……”可爱的鸣音自塔妮娅的小腹传出,少女的脸上也随即露出羞怯的红晕,来到露拉尼亚的这几天里公主几乎一直在昏睡,根本没有好好吃饭的机会,因此在看到桌子对面的诱人食物时,少女空空的胃部本能地作出了反应。

   “请您稍微忍耐一下。”安洁莉卡说,“我会先为您介绍晚宴上的菜品,等到您的朋友们无法坚持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共进晚餐了。”

   “安洁陛下……您在说什么?”塔妮娅依旧无法理解女王话语中的含义,但她能读出女王话语中的危险意味,“她们……她们会怎么样?请您告诉我!”

   “我为您准备的头菜是‘美梦沙拉’,用酲酢果、梦莳萝和佩拉树的树汁制成,酸甜的口感能让您胃口大开,以便享受下面的菜肴。”安洁莉卡就像是美食家一样介绍着对桌的沙拉,而就在她说话的功夫里,对面的三位少女已经把沙拉一扫而空,“您的朋友看起来相当喜欢这道菜……而我们也可以开始计时了。”安洁莉卡把一个水晶沙漏放在桌上,而同时女仆们动作迅速地撤下了上一道菜的餐盘,把下一道菜端了上来——看起来下一道菜是一份煎鱼,煎得金黄的鱼肉片同样搭配着乳白色的酱汁。

   “菜里……有麻药?安洁陛下……您……”尘封的记忆突然苏醒,塔妮娅回想起自己还是豆蔻年华的时候,那时自己的女仆是个严肃还爱唠叨的老妇人,而为了摆脱老女仆的说教,塔妮娅与青梅竹马克蕾儿一同逃到了皇家园艺师的实验花园里,两位少女对花园里栽种的几丛雪白的莳萝花很感兴趣,在克蕾儿的提议下,两人各自摘下了一束莳萝花吃了下去,花朵咽下后化为了辛香甘甜的汁液,两位少女大饱口福,但昏沉的睡意随即向她们袭来……等到园艺师和焦急的老女仆找到两人的时候,少女们正相互依偎着倒在那丛莳萝花边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堪堪苏醒过来……塔妮娅清楚,自己小时候无意吃下的雪白莳萝花正是那盘沙拉里的“梦莳萝”,而自己的同伴们刚才若无其事地把一整盘沙拉吃了下去!

   “准确地说,我为您介绍的菜肴本身就可以算作是麻药……所有用到的食材都被医学院证实具有麻醉作用,足以让您和您的朋友做个香甜的好梦。”安洁莉卡若无其事地说着。

   “安洁陛下!求求您,放过我和我的朋友……您……”在眼前情况的刺激下,塔妮娅终于回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的场景……陈列室、油画、秘密房间、被当做收藏品昏睡不醒的少女们……

   “安洁陛下……请您为我在您的寝宫安排一个房间,我愿意成为您的……收藏品……但是请您放过我的朋友!”塔妮娅看着自己的朋友们动作机械地吃完了煎鱼,然后女仆们又给她们端上一道烤肉排,搭配一杯紫色的浆果酒,“安洁陛下……求求您……”

   “那您该多寂寞啊。”安洁莉卡完全不理会塔妮娅的哀求,自顾自地说着,“您看,我为您准备的配酒是‘酣眠莫拉’,是用酲酢果酿出来的,只要您喝上一杯,就会舒舒服服地睡上一大觉,而且……呼噜声会很大哦~”女王调侃般戳了戳塔妮娅的面颊,但这次少女没有因为女王的调侃而感到羞耻,她只能感到深深的恐惧。

   “不要……安洁陛下……不要……”塔妮娅绝望地呢喃着,在她的对面,三位同伴叉着切好的肉排互相喂给对方,举起酒杯畅饮,如果不是她们目光呆滞且一言不发,似乎和普通人并无区别……这样反常的快乐景象无疑加重了公主的恐惧和绝望。

   “塔妮娅小姐,别这么害怕嘛,吃上这么一顿以后美美地睡一会,可是很舒服的,我想您和您的朋友应该会喜欢上这种感觉。”安洁莉卡拨弄着手中的沙漏,侍者们为对桌的少女们端上的最后一道菜是水果布丁,软滑的牛奶布丁上浇着了紫色的浆果和果酱,看起来颇为诱人,但享用它们的三位少女们的状态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下滑——克蕾儿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几乎要拿不住手里的餐具了,多罗茜也微微摇晃着身体,多罗茜更是眼睛都睁不开了,小脑袋止不住地往下耷拉,看起来简直要一头扎进布丁里……女王不再翻转沙漏,水晶沙漏中马上就要流尽最后一缕细沙,塔妮娅明白她在倒数什么,她绝望地看着自己对面的朋友们,看着情况进一步恶化——贝翠丝已经趴倒在了桌上,小脑袋埋在吃了一半的水果布丁上,任由奶冻和果酱把她染成大花脸,多罗茜很快也步了她的后尘,在把盘里的布丁吃干净后,她也坚持不住垂下了头,一缕清亮的唾液线顺着少女的唇瓣间垂挂下去,滴落在白瓷餐盘上,克蕾儿则靠坐在椅子上,仰起脑袋呼呼大睡……“哼……呼——”不约而同地,三位少女连失神的双眼都没来得及合上,就都大声地打起了呼噜,在这顿晚宴里她们摄入的恐怖麻药量直接将她们送入了最深沉最放松的睡眠,因此她们也理所当然地跳过了矜持的浅眠状态,直接进入了鼾声如雷的沉沉酣睡之中。

   “您听,塔妮娅小姐,您的朋友睡得多香啊~多么悦耳的呼噜声,我都开始羡慕她们了呢~您呢?有没有觉得很困……很困……”女王妩媚的轻语与三位少女错落有致的呼噜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和谐的睡眠合唱曲,即使是深陷于恐慌和无助之中的塔妮娅,也被这些声音混合起来所传递出的慵懒和宁静感染了……公主突然沉默了,原本溢满绝望的大眼睛逐渐黯淡下来……

   “嗯……哼……呼……哼……呼……很怎么样,女孩子的呼噜声很好听吧?只是多听一会就会开始犯困对不对~”女王竟然在塔妮娅的耳边学起了对桌少女们的呼噜声,鼾声和轻柔的女人声音交织在一起,又一次摧毁了塔妮娅已经极度脆弱的精神,困意如决堤般袭来,在意识融化之前,塔妮娅心中一切的恐慌已经消散不见,一种无言的宁静充斥着她的内心,于是她诚心拥抱睡眠。

   “哼——呼——”塔妮娅仰着头靠在女王身上,小嘴在极度放松中不自觉地张开,匀长又响亮的夸张鼾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房间,即使是对桌三位少女中呼噜声最大的克蕾儿也隐隐地被塔妮娅此时的呼噜声盖了过去。

   “只是简单的催眠暗示就能让您睡得这么死吗?而且呼噜声也大得惊人呢~看来您不但爱打呼噜,还很擅长打呼噜呢,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笑着揉了揉塔妮娅那头柔顺的粉色长发,略微变得凌乱的发丝与少女完全崩坏的睡相相得益彰,“不过您都这么饿了,我还是让您吃点东西好了……”

   安洁莉卡打了个响指,塔妮娅的鼾声随即戛然而止,原本已经翻到眼眶顶端的失神眼瞳重新回到少女的眼眶中央,但其中依然被迷惘笼罩,而少女浑身瘫软的躯体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力量。

   “呼……呼……唔嗯……我……”虽然已经从睡眠中苏醒,但塔妮娅的意识仍是一片朦胧,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甚至想不清自己是谁。

   “您饿坏了,快来吃点东西吧。”一位女仆端上一盘已经切好了的、涂满紫色果酱的肉排,女王拿起银制刀叉,叉起一块喂给塔妮娅。

   “唔……唔咕……嗯……”酸甜的酱汁刺激着公主的味蕾,本就饥饿难忍的她本能地轻轻咀嚼起来,柔嫩无比的肉块随即化作甘美的汁液滑入喉中,即使是几乎丧失思考能力的塔妮娅也能深刻地感受到肉排的美味……一块又一块,很快一整盘肉排就在女王的喂食下被塔妮娅吃得干干净净,安洁莉卡打了个响指,女仆随即又端上一份肉排。

   “唔唔……唔……”这次,虽然塔妮娅依然享受地狼吞虎咽着女王喂给她的肉排,但她的咀嚼和吞咽动作随着喂食的进行变得愈发缓慢,终于,在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小块肉排以后,塔妮娅再次两眼一翻,浑身瘫软地睡了过去。

   “哼——呼——哼——呼——”半张着嘴角还沾着果酱的小嘴,塔妮娅又一次鼾声大作,这一次她的呼噜声甚至比刚才更大,整个房间里都是少女稚嫩却又无比响亮的呼噜声,即使是她那同样睡得呼噜震天的三位同伴,所发出的鼾声也只能作为公主呼噜声的轻柔伴奏,就算是习惯于此的安洁莉卡,此时也稍稍为之惊叹。

   “塔妮娅小姐,您可真是……”安洁莉卡解开系在塔妮娅胸前的餐巾,在用女仆递来的一瓶液体麻药打湿以后,女王把这块餐巾折叠了几次然后紧紧捂在了塔妮娅的嘴上,并用细绳绑好,这下子公主那夸张的呼噜声才减弱了不少,房间内的鼾声合奏也趋于和谐,“您的呼噜声还真是让人难忘,看来以后得多让您给我侍寝了。”

   安洁莉卡轻轻拨开公主那本就没有合拢的眼皮,少女黯淡的蓝瞳分别向上嵌入眼眶顶端的两角,颇为滑稽地以左右分视的姿势翻起了白眼,女王满意地松开手,松弛的眼睑勉强遮住了这双夸张地上翻的眼瞳,只露出整片莹润的眼白。

   “好了,都进来吧。”安洁莉卡对身边的女仆挥了挥手,女仆随即摇起一串银色的铃铛,很快,宴会厅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三位少女也依次走了进来。

   “呼呼……陛下,您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好色呢~”小个子的双马尾女孩率先走进房间,她只是粗略地骚了一眼房间里的景象,便来到多罗茜身边,在女仆的帮助下坐上了多罗茜的椅子,而让浑身赤裸的多罗茜瘫坐在她的大腿上——尽管高个子的女侍卫已经是倾斜着靠在女孩的怀里,但是女孩依然只能把小脑袋抵在多罗茜的香肩上,以保证视线不被遮挡,“能把别国的使团全送到晚宴上的事情,估计也只有您能干得出来了。”

   “被好色的我邀请过来共进晚餐的多半也是好色的家伙吧,亚妮娜?”女王笑着回应道,“西塞罗的那个老家伙的算盘打得可精了,他估计生怕我不碰他的‘宝贝女儿’吧?所以我当然要领情了。”女王捏了捏塔妮娅的小脸蛋:“更何况他送给我的这份大礼确实很对我胃口。”

   “陛下说得对,即使是配套的小甜点也如此诱人呢~”阿瑞娜学着同僚的样子把身材娇小的贝翠丝抱到自己的大腿上,相比小个子的亚妮娜,她抱着小女仆的样子显然更加自然,“不过某个长不大的小矮子就不要学我们大人吃饭了,还是乖乖让我的人偶帮你抱着那个高个子吧。”

   “你说谁是小矮子?”亚妮娜瞪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阿瑞娜,灰黑色的触手从她身下的影子里钻出,把试图靠近她的木头人偶缠得结结实实,“让你的木头人离我远点,你可别想抢我的菜吃。”

   “谁是菜可都还不一定呢~搞不好,过一会你就该和你抱着的高个子一起乖乖躺好了哦,小矮子~”阿瑞娜打了个响指,被触手紧紧缠住的人偶顿时变成了另一个亚妮娜,只不过,这个亚妮娜此时正浑身瘫软,双眼翻白,小嘴微张,滑稽地吐出一点舌尖,一副昏死过去的样子,“你看看,很快你就会变成这样哦~”

   “哦?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在花园里乱逛被我的触手抓住了好好疼爱了一顿……那时候某个家伙可出了不少水呢~”亚妮娜看都没看身后变成自己样子的人偶,在触手不断地施加压力下,人偶的样子越来越虚幻,最后又重新变成了原本的样子,只是这回它变得松松垮垮,显然是受到了一定的损坏。

   “你……还不是你骗我说陛下在花园等我……”这回反而是阿瑞娜红了脸,“陛下您可得管管她……”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建议你们现在决出一个胜负。”银发的马尾少女淡然地抱着克蕾儿坐下,“抱歉陛下,交接事务耽误了一点时间。”

   “辛苦了,维娜。情报事务多亏有你们帮忙处理,否则光靠我一个人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安洁莉卡看着自己的三位忠诚部下们,虽然她们和自己一样有着隐秘的恶趣味,但在完成自己各种各样的秘密任务方面依然十分可靠,“所以,今天我们一起来好好享受享受吧。”女仆已经给宴会上的众人端来了紫色的浆果酒,安洁莉卡举起酒杯,与三位部下一同畅饮起来。

   “唔,看样子这小妹妹吃得还蛮开心的~”阿瑞娜一边喝酒,一边解下贝翠丝胸前的餐巾帮她把脸上沾上的果酱和奶沫擦干净,失去了餐巾的遮蔽,少女稚嫩柔软的胸脯和微鼓的白净小腹都一览无余,阿瑞娜戳了戳少女的小肚子,又揉了揉少女平缓可爱的胸部,“吃了这么多得赶紧好好发育啊,小妹妹……不过你等你成了陛下的收藏品,可能也没机会发育就是了……和某个小矮子一样可怜呢~”

   “哦呀,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饶舌?”一旁的亚妮娜瞥了阿瑞娜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可能是精力太旺盛了想多睡会吧~”

   “小矮子你也只能嘴硬……呜……喂……呜……”阿瑞娜的话还没说完,某些黏糊糊的东西便从椅子前方已经钻进了她的裙底,天知道它们是怎么突然到达这里的,但此时这些触手正轻轻地摩挲着少女私处最敏感的位置,尽管阿瑞娜极力忍耐,但涌动的快感依然刺激得她满脸通红,浑身酥软,“陛下……她……她欺负我……呼啊……呜……”

   “你看起来相当乐在其中呢。”维娜一边喝酒一边把玩着克蕾儿的双乳,相比其他两人怀里或成熟或稚嫩的躯体,还是自己怀里恰到好处的少女身形更合胃口。

   “喂,维娜,谁会乐在其中啊……呜啊……”阿瑞娜一面悲鸣着一面露出享受的表情,这使得她的反驳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总之你开心就好~”亚妮娜没管她,专注于用自己的手指“开发”起抱在怀里的多罗茜,尽管怀中昏睡不醒的少女已经无法感知到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任何刺激,但几次抽插之后少女的花心还是本能地湿润起来,“就是不知道你和她谁会先受不了喽~”

   “呜……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阿瑞娜勉强把手伸到桌下,一把揪住了藏在椅子下的粗大触手,然后她用力一捏,那条触手顿时吃痛藏进了影子中。

   “啧,你还来真的啊。”亚妮娜又瞥了一眼已经警惕地夹紧双腿的阿瑞娜,倘若触手受到强烈刺激,作为操纵者的她也能感受到一些反馈 ,毫无疑问阿瑞娜狠狠地教训了一下她的触手。

   “那还不是怪你!”阿瑞娜感受着快感的余韵,一想到在女王陛下面前露出这种样子,即使是在女王面前放得很开的她都觉得有些羞耻。

   “谁叫你那么享受,我都不好意思停下了~”亚妮娜拨了拨自己一侧的马尾辫。

   “你等着!”阿瑞娜叉起女仆端上来的肉排中的一块,不过比起餐桌上的美味食物,很显然自己怀里的“美味食物”更值得她细细品味,“等晚上回去再找你麻烦……诶,陛下别光顾着笑话我啊,得教训教训这个小矮子。”她看了一眼对桌微笑不语的女王,忍不住找女王抱怨道。

   “放心,我会帮你教训她的。”安洁莉卡笑着说,“说实话,看到你们玩得这么开心,我很欣慰。虽然我知道我派给你们的工作是你们喜欢的类型,不过有时候还是挺辛苦的……所以如果没有工作的时候,我觉得你们应该多放松放松。”

   “哼哼,陛下说的放松,估计是把我们骗到值班室往里面灌满麻药烟雾那一回吧?还是带我们去温泉浴场度假然后在旁边的竹林里安排一堆麻醉吹箭刺客的那一回?嘛……不过睡得还确实挺舒服的……毕竟陛下每次下手都那么重,不睡上一两天恐怕是很难让您罢休的。”亚妮娜一边摇晃着酒杯里紫色的酒液一边说。

   “睡觉当然是放松的最好方式,不是吗?”安洁莉卡依然微笑着,她扫视了一下对桌的三位少女,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们也都把视线转向了她,女王打量着她的部下们,突然轻声说:“晚安。”

   “唔嗯……”“呃……”“嗯……”

   柔和的白光笼罩了房间,三声困惑的呻吟同时从三位少女的小嘴里传出,她们还未曾感受到困意,意识就已经先行蒸发。阿瑞娜的头轻轻低伏下去,小脑袋埋进贝翠丝的肩窝里,亚妮娜浑身瘫软地放松下来,原本搂着多罗茜的双手也软绵绵地垂落下去,于是失去控制的多罗茜自然地后靠,这回娇小的亚妮娜成了人肉椅子,完全被多罗茜压在了椅子上,而维娜与克蕾儿则更加和谐,两人一前一后靠坐在椅子上,两个昏沉的小脑袋各自歪向一旁。

   “哼……呼——哼……呼——”三位猝然昏睡过去的少女随即就加入了房间内的呼噜合唱团,尽管是刚刚失去意识,但三人的睡眠深度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她们怀中抱着的三位少女,呼噜声自然也是不遑多让,由于她们的加入,房间里的呼噜合奏变得更加富有层次感和韵律感——外表稚嫩的贝翠丝和亚妮娜有着同样稚嫩尖锐的呼噜声,寡言的多罗茜和维娜的鼾声相比其他人要相对柔和,阿瑞娜和克蕾儿的呼噜声则是响亮匀长,至于公主塔妮娅,尽管餐巾吸收了部分音量,但她的呼噜声依然颇为夸张,如同她体内堆积的睡意一般深沉绵长。女王细细地品鉴了一会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呼呼鼾声,一直以来她对于这种标志着极深沉睡眠的自然声音相当痴迷,这些倦怠而惬意的眠音能帮助她确认猎物的状态,保证她们正深深地沉溺在睡眠的泥沼中,而藉此联想猎物在得知自己在深睡中露出的狼狈睡相后因为羞耻心而露出的可爱反应,也是她对此如此着迷的原因。

   “抱歉,要等酣眠莫拉生效实在是太久了,所以就提前让你们休息了。”安洁莉卡对同样陷入昏睡的三位部下说,实际上,她为部下们提供的食物和酒同样加满了麻药,因此她只要稍稍用睡眠魔法进行催动,就能直接让少女们睡死过去……此时房间里的女仆都已经自觉地退下,在她的傀儡魔法控制下她们什么也不会记得。

   而安洁莉卡也将开始享受真正属于她的宴会。

  

   ……

  

   “唔嗯……”

   “早上好,塔妮娅小姐。”

   “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塔妮娅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美丽面庞——圣洁的金色眼瞳,耀眼如融金般的秀丽长发,优雅而纯洁的白色宫廷礼服——站在她眼前的正是安洁莉卡·维斯帕尔温女王。

   “安洁陛下……您……我……呀!”塔妮娅从柔软的大床上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依然一丝不挂,她赶紧从床上扯来白色的薄被,把自己的身体裹了起来。

   “别害羞嘛,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笑着说,“您昨晚可是出了好多水呢~”

   “安洁陛下……您……昨晚……”女王轻浮的话语如一柄重锤般敲碎了塔妮娅心中仅存的一点幻想……当她看到与自己印象中完全一致的这位女王时,她都会怀疑自己的记忆,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可此时安洁莉卡的话语让她明白了,这位外表和善的女王,内在却的的确确地如她在自己面前所展露出来的那般恶劣至极。

   “为什么……您……为什么会……”

   可即使这样,当塔妮娅面对上女王那张美丽的面庞时,她依然难以讨厌起女王来。

   “为什么?因为您是如此美丽,又如此可爱,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安洁莉卡托着塔妮娅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公主的面庞。

   “您……您是想要占有我?”塔妮娅问。

   “嗯,我想要彻底地占有您呢……您的精神和肉体,我都想占有……我既想在行床事的时候听到您用您那清脆的嗓音满足地叫床的样子,又想听到您倦怠地趴在床上一刻不停地大声打呼的样子……真是美妙啊~”安洁莉卡自然地叙述着可怕的内容,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般。

   “那……”回想起宴会上自己的朋友行尸走肉般吃下掺满麻药的食物的场景,塔妮娅下了决心,“请您占有我吧……彻彻底底地占有我,我会尽我所能取悦您……但是我求求您,放过我的朋友,让她们忘记我,然后把她们送回我的祖国……也求求您放过我的祖国,我相信,无论是父王还是哥哥,都不会违背与您的联盟。”塔妮娅发自内心地祈求着,认真地注视着她完全无法读懂的女王的双眼……作为公主,嫁到某个盟国成为某个国王的妻子本就是她的宿命……而倘若能用这个换到朋友们……换到克蕾儿的平安……求得父王需要的联盟……对她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个坏结局。

   “您能想明白这些真是再好不过了,塔妮娅小姐。”安洁莉卡松开手,满意地笑了,“那么,就请您亲自动手吧。”

   女王把一把装饰华丽的短匕首扔到塔妮娅面前的床面上,对她说:“这把匕首不会伤人,并且能将它对人造成的伤势转化为睡意,使被它刺中的人陷入深度昏睡,如果再刺上一下,对方就会彻底地忘记你的存在……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叫个人给你试试。”

   “不用了,安洁陛下。”塔妮娅捡起匕首,“我明白了。”

  

   ……

  

   “唔……”

   熟悉的感觉笼罩着克蕾儿,她又一次悠然醒转了过来。

   “我怎么又睡着了……糟糕……我这是被抓住了……”记忆与不适感一同恢复,克蕾儿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裹在一件朴素的白色睡袍里,被数条锁链束缚着四肢和身体,四仰八叉地被绑在特制的木架子上,而自己也恰如其分地身处在一间囚室里。

   “克蕾儿姐姐……”

   “克蕾儿小姐,我们被关起来了。”

   多罗茜和贝翠丝的声音从两边传来,克蕾儿循着声音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除了她以外,多罗茜和贝翠丝也同样被绑在了木架子上,看起来她们三人都被女王的手下或是未知势力抓到这里来了。

   “多罗茜,这里是什么地方?”克蕾儿看了看牢房边的两位守卫,她们都是姿色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美丽少女,穿着黑色军礼服,手中都拿着造型奇怪的银色柱状体,从表面复杂的蚀刻纹路上看,大概是某种防身用的魔导器,不知为何,她们的眼神颇为呆滞,对于此时牢房中的动静也毫无反应,依然安静地肃立着。

   “是那个女王的秘密监狱。”多罗茜说,“我比你早半天醒,那时候看着我们的还不是这种被夺取了心智的傀儡,她们说等我们都醒了女王会亲自来料理我们。”

   “果然……外面这两个是被夺取了心智……那个女王……”回想起自己经历的种种诡异事件,克蕾儿毫不怀疑现在这一切,包括外面的这两个可怜人,都是由女王一手造成,“那塔妮娅呢?有她的消息吗?”

   “很抱歉,克蕾儿小姐,我们没有偷听到殿下的下落,不过我想,她现在恐怕也被那位女王囚禁了。”多罗茜说。

   “可恶……什么女王,那家伙就是个以折磨他人为乐的魔头……”克蕾儿无奈又愤懑地说着,锁链束缚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攥起了拳头,“我们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不然……不管是我们还是塔妮娅,恐怕都会变成那个女王的玩物。”

   “诶,有人来了。”靠近走廊的贝翠丝听到了脚步声,“是塔妮娅殿下!”

   “塔妮娅?”克蕾儿赶忙望向铁窗外走廊的方向,一个少女赤身裸体地走了过来,在囚室昏暗的光线反而衬得她莹白如玉的躯体是如此圣洁。

   “克蕾儿!”塔妮娅完全无视囚室边看守的卫兵走到了铁窗前,卫兵们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反而拿出钥匙给她开了门。

   “塔妮娅……你怎么……”看着浑身赤裸的青梅竹马,克蕾儿震撼不已……她不能想象在塔妮娅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里。

   “我没事,我是来救你们的。”塔妮娅淡淡地说,“平时一起洗澡的时候你也看够了不是吗?”

   “你……”克蕾儿能明显察觉到自家青梅竹马的异常之处,但情况已经不由得她展开思考了。

   “贝翠丝,我先把你放下来。”塔妮娅走到贝翠丝面前。

   “诶……谢谢殿下唔哼……呼——哼……呼——”匕首如同刺入黄油一般深深地刺入了少女稚嫩的胸膛里,没有一点阻塞,贝翠丝张着嘴,呻吟声还没来得及出口,象征熟睡的鼾声就已经脱口而出,少女眼中的期盼随着神采一起慢慢消散,随即小脑袋也倦倦地垂下……塔妮娅拔出匕首,少女的胸口没有一滴血流出,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再次把匕首刺入了少女的胸膛,这回贝翠丝浑身瘫软如泥,呼噜声也愈发响亮。

   “你在干什么!塔妮娅!”克蕾儿眼睁睁地看着贝翠丝被塔妮娅用匕首连刺两下,尽管她也能感觉出贝翠丝并没有受到伤害,但这样的疯狂举动依然吓了她一跳。

   “我要救你们。”塔妮娅淡淡地说着,在多罗茜不解的目光中把匕首狠狠地刺入在少女浑圆的双峰之间,多罗茜的双眼登时翻了白,同样响亮的呼噜声也响了起来,塔妮娅又补了一下,然后来到了克蕾儿面前。

   “塔妮娅!告诉我,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被那个女王控制了!”克蕾儿急得大声质问塔妮娅,塔妮娅停下手上的动作,两行清泪不自觉地挂在了少女白皙的面颊上。

   “我是自愿的……我爱你,克蕾儿。”

   “什……呜呜呜……”

   克蕾儿还没彻底理解塔妮娅话语中的含义,对方的唇瓣就已经强硬地粘上了她的嘴唇。

   “呜呜呜……呜!哼……呼——哼……呼——”塔妮娅带着咸咸的泪水和甜甜的唾液深深地吻着克蕾儿,舌头强硬地钻进对方的口腔,在挑动对方的舌头与自己一同缠绵之后,她把匕首刺入了克蕾儿的胸口……于是对方的舌头在自己舌头的纠缠中酥软下来,无论如何继续撩拨也不再回应,塔妮娅踉踉跄跄地后退一步,一条绵长的银丝牵在了两人的嘴角之间。克蕾儿没有闭上眼睛,黯淡的蓝眼睛里映射出塔妮娅的面容,可她却无法看见了。

   “哼……呼——哼……呼——”尽管只是被刺了一下,但克蕾儿的鼾声还是格外地大,甚至遮盖了房间里其他两位少女的鼾声,塔妮娅再次把嘴唇轻轻贴在对方的双唇上,感受着对方唇瓣间溢出的舒缓而温热的吐息。

   “其实你还蛮爱打呼的……每次一累着晚上就会打呼,如果是沾了酒或者麻药就更是大得不行……”塔妮娅回忆起与从小到大无数次克蕾儿偷偷同寝的日子,她还想起自己曾经拿酒灌醉过克蕾儿,那时她的呼噜声比现在还大,这让她笑话了克蕾儿好一阵子,弄得克蕾儿直到现在都不敢喝太多酒,她也曾经在了解梦莳萝的效果后偷花园里的梦莳萝给克蕾儿吃,也是为了捉弄自家的青梅竹马……过去她只是觉得青梅竹马深睡时发出的响亮鼾声颇为滑稽,但此时这样的声音却让她有些留恋——也许成为女王的收藏品后她会有机会欣赏到其他室友的呼噜声,但自己深爱之人的呼噜声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听到了……她轻抚着克蕾儿柔软白皙的面颊,细细品味着少女呼出的深沉鼾声,“忘了我吧,克蕾儿。”

   塔妮娅凝望着克蕾儿的睡脸,恋恋不舍地拿起匕首,尽管她与克蕾儿的关系一直极其暧昧,但她们还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原因不言自明,作为数个大国夹缝中的小国公主,塔妮娅理所当然地会作为政治工具远嫁某个大国,即使她幸运地避免了这样的命运,本国的贵族公子也同样觊觎着她,她又怎么可能如愿以偿地与身份低微且性别相同的所爱之人结合呢?但此时此刻已经是她与克蕾儿相处的最后一刻了,只要她刺下这一刀,她的爱意也将消逝在记忆的长河之中,因此她选择了表白,在最后的时刻对所爱之人表露心意。

   “再见……”塔妮娅闭上眼,凭着感觉挥动匕首,刀刃再一次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少女的胸膛,但这一次塔妮娅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刺痛。

   怎么……我……直到最后塔妮娅也没弄懂发生了什么,她本能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已经沉重得完全打不开了,她的双手软绵绵地耷拉下来,不受控制地刺入自己胸膛的匕首也滑出少女的身体掉在地上,她双腿一软,脸朝下趴倒在了地上……眼角残余的泪水和嘴角的涎液一齐流淌而下,在少女面颊紧贴着的地面上漫开一片液泊。

  

   ……

  

   “嗯……塔妮娅……嗯?”

   自模糊不清的梦境中,克蕾儿再一次苏醒过来。

   “好像……不是做梦……塔妮娅……”

   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哼……呼——哼……呼——”悠悠的鼾声从自己身侧,克蕾儿往旁边一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穿着宽松的月白色睡袍,安然地酣睡在自己身侧,而自己也与她衣着相同,就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而现在刚刚苏醒一般。

   “塔妮娅?我们这是得救了吗?”克蕾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记得塔妮娅用一把匕首刺晕了贝翠丝、多罗茜和自己,临失去意识之前,塔妮娅还向自己表白并且强吻了自己……说起来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初吻竟然不是自己主动献出,而是被自家青梅竹马夺取的……总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真是的……我也喜欢你啊,傻瓜。”克蕾儿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轻轻用手指刮了刮塔妮娅的小鼻子,“该起床了,塔妮娅。”

   “哼……呼——”然而塔妮娅依然鼾声大作,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啧,你还真爱睡觉……”克蕾儿看着睡得正香的青梅竹马,有些无奈地说,“以前你还喜欢笑话我睡觉打呼,其实你睡觉打呼的时候声音比我还大……而且说了你也不信。”克蕾儿轻笑着,在公主毫无防备地微张着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

   “不过我不嫌你吵也不会笑话你,我觉得你打呼还蛮好听的,我喜欢听。”克蕾儿坐起身来,又拍了拍少女睡得软乎乎的小脸,“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还是赶紧起来吧。”

   “呼……呼……唔……”似乎是由于受到了外界刺激的缘故,塔妮娅的鼾声也有所收敛,很快,少女的呼吸便回归正常,意识似乎也在逐渐恢复。

   “唔嗯……主人?嗯?你是谁?”塔妮娅睁开双眼,以一种颇为陌生的眼神看着克蕾儿。

   “塔妮娅?你在说什么?你不认识我了吗?”不祥的预感在克蕾儿的心中浮现,她可不会傻傻地以为对方在戏弄自己或者怎么样……或者说,在自己当下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有自以为是的资本。

   “你是谁?”塔妮娅坐起身看着眼前的克蕾儿,很奇怪地问,少女的眼睛依然如往常一样灵动,但在注视克蕾儿的时候其中却完全没有一点多余的感情,她似乎真的不认识克蕾儿了,即使不久前她还强吻了克蕾儿并对她表白了。

   “可恶……”面对眼前一脸茫然的塔妮娅,克蕾儿忍不住用拳头狠狠锤了一下柔软的床面,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水迹,“你看看我啊?塔妮娅!从小我就和你在一起,几天前我才从窗户里翻过来找你……塔妮娅,你再想想……”克蕾儿摇晃着塔妮娅的肩膀,但少女依然不为所动。

   “没用的,她已经忘记你了。”房门打开,金发的女人穿着漆黑的晚礼服优雅地走了进来。

   “果然是你!你对她做了什么?”克蕾儿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无可否认她是个美人,绝美的面容,充满圣洁感的金色长发和金色眼瞳,被黑色布料衬得格外雪白的肌肤……但克蕾儿明白,这个女人是一切邪恶的源头,她比身上的黑色礼服更加黑暗。

   “只不过是把她变成了我的东西了而已。”安洁莉卡不紧不慢地说着,“塔妮娅,把她抓住。”

   “是,主人。”没等克蕾儿做出什么反应,她身后的塔妮娅便已经从身后将她扑倒,尽管克蕾儿身手不错,但此时的塔妮娅的力量大到完全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克蕾儿在她的压制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无助地在公主的身下扭动着身体。

   “塔妮娅?放开我啊塔妮娅……你这个笨蛋,刚刚才和我表白了说我爱你的……我也爱你啊笨蛋呜呜呜呜呜……”克蕾儿绝望地嘶喊着,挣扎着,但塔妮娅对她的话语仍是毫无反应,她从床上顺手拿来一个枕头,用柔软厚实的枕头把少女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

   “如果我不叫停的话,她可是会毫不留情地把你闷死哦。”安洁莉卡说,“你也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小女朋友了……哪怕被别人占有的她也没机会见到了。这可是她亲手干的。”

   “呜呜呜呜……”克蕾儿不甘心地拼命挣扎着,但一切都只是徒劳,缺氧的感觉逐渐涌现,她的意识模糊起来,扭动的四肢也变得格外沉重,她明白自己很快就要被闷死了,但也许就这么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上也是一种解脱……

   “呜呜……呼……哈……呼……哈……”新鲜的空气突然冲入鼻腔,塔妮娅挪开了枕头,并且稍稍放松了压制,于是克蕾儿终于能抬起憋得通红的小脸,一面瞪着安洁莉卡一面狼狈地大口呼吸着。

   “你放心,我可舍不得让我心爱的玩具就这么死掉……嗯,其实我对你也挺感兴趣的……你和塔妮娅这孩子一起服侍我肯定很有趣。”安洁莉卡笑着说,一句话的时间里,少女圣洁的金色长发就逐渐黯淡直到变成深邃的黑色,而她金色的眼瞳也逐渐转变为妖异的红瞳,瀑布般的黑发不断伸长,自腰间蔓延到脚下,再从地板爬上床面。

   “该死,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呃……”克蕾儿惊愣地看着安洁莉卡,蓝色眼瞳里的神采却骤然飘散了,黑色的长发中的几缕已经爬到了她的身边,发梢刺入少女的头部,并凭借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为少女的脑内刻印上了支配的印记。

   “晚安,两位都是。”安洁莉卡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克蕾儿以及同样被发丝接触并呆滞不动的塔妮娅,两人无神的双眼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翻到了眼眶最顶端,化为一轮几不可见的浑浊月牙,深沉的鼾声随即便自然而然地从两位少女的唇瓣间飘出,塔妮娅的身子瘫软下去,两个少女就这么浑身无力地堆叠在一起呼呼大睡,忘却了一切经历的苦痛,一如她们刚来到露拉尼亚时那般无忧无虑地酣睡着。

   “哼……呼——哼……呼——”

   两人不相上下的响亮呼噜声成为了她们今后最常发出的声音。

  

   ……

  

   “所有的故事最后都会迎来一个完美的结局,不是吗,塔妮娅?”在看着塔妮娅亲手写完表达长期留驻露拉尼亚意愿的信件后,安洁莉卡满意地笑了。这份申请书将与两国签订的合约一起由她在外交部安插的亲信送回西塞罗公国,相信很快她就会收到对方肯定的答复……这样一来,她便可以与西塞罗公国对自己当下的主要攻略目标——日兰帝国形成两面包夹之势……虽然不能指望西塞罗公国在作战做出什么贡献,仅仅是保持友好就已经足够了。

   “把克蕾儿也叫过来吧。”安洁莉卡对塔妮娅说着,把那封信件交给了自己的一位贴身女仆,虽说让女仆转交给外交官听起来过于随意,但实际上这些被她的魔法所支配的忠诚仆人在宫廷中显然是最可靠的一类人。

   “是,主人。”塔妮娅点了点头便消失在房门外。

   在安洁莉卡的魔法控制下,这位昔日的西塞罗公国第三王女此时已经忘却了自己的一切记忆、身份和自我意识,变成了行动完全受女王支配的美丽玩偶,而身为她的恋人的克蕾儿也与她一样沦为了女王的傀儡,出于恶趣味,安洁莉卡最近一直把她们安排在一起服侍自己。

   “主人,我们来了。”

   “听从您的差遣,主人。”

   很快,塔妮娅便带着自己的恋人一同毕恭毕敬地站在了安洁莉卡面前,安洁莉卡看着眼前的两位少女。此时的两人都穿上了黑白相间的宫廷女仆装,看起来与宫中那些来来往往的美丽女仆别无二致……在明面上,塔妮娅已经在昨天返回了西塞罗公国,而实际上,负责运送公主的马车在出城以后经过伪装又回到了城里,而塔妮娅也和克蕾儿一起秘密成为了自己的女仆。

   此时已是午后,对于处理政务颇有心得的女王早已给自己预留好了下午茶时间,西塞罗公国的顺利结盟以及从日兰帝国身上拿到的数次胜利让她现在心情大好。

   “那么就请你们来当下午茶的三明治吧。”安洁莉卡招呼女仆送上一块浸满麻药的湿毛巾,塔妮娅默默地伸手拿过毛巾把它捂在自己脸上,带着毛巾吻上了克蕾儿的嘴唇。

   “唔嗯……唔……”两个少女隔着一块湿漉漉的毛巾热切地拥吻起来,两人的身体也随着动作轻轻扭动起来,药物的作用很快显现出来,克蕾儿的动作愈发迟缓,身体也摇摇欲坠,塔妮娅的双腿也开始发软,但尽管如此,两人也依然一直保持着热吻的姿势,直到双方都无法支撑,相拥着侧身倒在了地上。

   “坚持得还挺久的,不过接下来又到了打呼噜比赛的时间……不知道今天谁会是优胜者呢?”安洁莉卡走到两位少女中间,把掉在地上的毛巾重新捡了起来,尽管两人已经不再继续吸入麻药,但药物的作用依然在进一步发挥着——塔妮娅的两只蓝眼睛聚拢在一起,形成滑稽的对眼,克蕾儿的失神蓝眸则缓慢地左右移动,安洁莉卡把毛巾捂在塔妮娅的口鼻上,没多久少女的双眼就完全翻白了,沉重的鼾声也紧跟着响了起来。

   “哼……呼——”

   “塔妮娅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打呼呢。”安洁莉卡把毛巾从塔妮娅的脸上挪开,又把它覆在了克蕾儿的口鼻上,几次呼吸之后,克蕾儿的双眼也翻到了眼眶顶,呼噜声也变得越来越大。

   “哼……呼——”

   “克蕾儿也不差呢。”安洁莉卡饶有兴趣地对比着两位少女的鼾声:塔妮娅的更加粗沉,而克蕾儿的则稍显柔和。她把毛巾又放回克蕾儿的口鼻上,很快,克蕾儿的鼾声便又大了一个级别,这回她几乎完全压住了塔妮娅的鼾声,几乎可以算是鼾声如雷的状态了。

   “哼——呼——”

   “看来今天的优胜者是克蕾儿了,有什么获胜感言吗?”安洁莉卡戳戳克蕾儿脸上松懈的软肉,轻笑着问。

   “哼——呼——”对于思维被彻底支配又陷入至深睡眠的少女来说,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了任何关系,她能做的也只有在药物的强劲作用下,不受控制地打着震天响的呼噜罢了。

   “那我要惩罚输掉的人了,准备好了吗,塔妮娅?”安洁莉卡伸出手指在在塔妮娅的眼前晃了晃,然而对于双眼翻白的少女来说,她已经没有办法对眼前的一切变化做出对应的反应了。安洁莉卡把毛巾又一次捂在了塔妮娅脸上,于是公主很快也爆发出了能与自家恋人抗衡的如雷鼾声。

   “哼——呼——”

   “那么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睡吧,多谢款待。”安洁莉卡舔了舔嘴唇,仿佛真的从两位少女陷入酣睡的全过程中摄取到了什么养分,她把那块手帕轻轻放在两人中间,两位少女就这么翻着白眼相对着,在沦为女王的收藏品之后,她们反倒如愿以偿地永远相伴在了一起,可惜对于思维已经被彻底支配、意识又长期被剥夺的她们来说,她们的命运正如此时这两对明明对视却不能相互看见的失神白目一般可悲……不过唯一幸运的是,这样可悲的命运,她们本人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

   “说起日兰帝国,有个有趣的孩子还等着我料理来着。”安洁莉卡站起身,一个金色的脚环已经在女王的指尖随着她的动作摇动起来,在两位少女的鼾声伴奏下,女王哼着不知名的温柔歌谣,离开了房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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